沈鸢低声:“虞老太医说,你的手还要将养。”
沈鸢声音轻轻,双唇一张一合,含糊不清。
可不知怎的,谢清鹤一字不落听清。
他定定望着沈鸢,似是有点意外沈鸢竟还记得这事。
“日后有事直接问我,不必找虞老太医。”
沈鸢顺从应“是”。
到底还是牵挂着谢清鹤右臂上的伤,亦或是沈鸢不习惯和谢清鹤同枕一榻。
她一整夜都不曾睡得安稳,不到半个时辰惊醒一回。
帐中光影黯淡,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沈鸢隐约看见谢清鹤模糊的身影。
她一只手撑起半边身子,轻手轻脚往后挪去半步,唯恐自己在睡梦中不小心压在谢清鹤的右臂上。
云影横窗,玉兰绕砌。
将近天明时分,沈鸢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她一只手揉着眼睛。
又一次往后退开。
倏尔,沈鸢动作一顿。
榻边哪还有谢清鹤的身影。
珠帘后隐约传来衣物窸窣之声,沈鸢循生望去,一眼看见立在珠帘后的谢清鹤。
暖阁金银焕彩,青烟缭绕。
珐琅彩瓷烛台上撑着一小簇烛火,风从窗口灌入,吹落在谢清鹤眼角的光影忽明忽暗。
宫人双手捧着漆木托盘,半跪在地,伺候谢清鹤更衣。
不知是不是碰到谢清鹤的右臂,沈鸢看见谢清鹤不动声色拢了拢眉。
宫人大惊失色,跪地告罪:“殿下恕罪,奴婢一时不慎……”
一只手挽起珠帘的一角。
沈鸢遍身纯素,三千青丝落在后背。腮如敷粉,姣若春杏。
“我来罢。”
宫人感激不尽,连连向沈鸢磕了两个响头。
她不敢自作主张,颤巍巍将目光投到谢清鹤身上。
谢清鹤连眼皮都不曾掀起,只朝沈鸢抬了抬下颌。
漆木托盘自是交到了沈鸢手上,她一面抱着谢清鹤的锦袍,一面踮起脚。
沈鸢身影娇小,乌金彩绣腾云祥纹织金锦长袍抱在她怀里,有一小半拖曳在地。
宫人着急,正想着出声提醒,忽见头顶落下一道冰冷森寒的视线。
她讷讷闭上嘴,再不敢多言。
暖阁光影渐亮,沈鸢踮着双足,小心翼翼抬起谢清鹤的双臂,她动作分外谨慎,几乎不曾碰到谢清鹤的伤处。
沈鸢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光影重重,谢清鹤恍惚间看见农舍的沈鸢。
那会她也是这样无微不至照看谢清鹤,唯恐他落下半点病根,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碧玉竹青鞓带系上,沈鸢无声松口气。
唇角稍稍往上扬起,沈鸢起身,不偏不倚撞入谢清鹤一双黑眸。
他不知垂眼盯着自己多久了。
沈鸢呢喃张口:“……殿下?”
谢清鹤不慌不忙收回目光:“传膳。”
宫人端着大漆捧盒,鱼贯而入。
往日谢清鹤用膳,沈鸢都恨不得离谢清鹤远远的,今日却时不时往谢清鹤那瞥一眼。
天气渐渐暖和,宫人送来的膳食也多是清淡之物。
水晶皂糕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另有一小盅冰雪冷元子,还有一碗碧荷燕窝粥,另有□□样小菜。
沈鸢的目光似有若无在谢清鹤右臂上瞥过。
每每见谢清鹤抬臂,沈鸢眼皮也跟着抬起,不由自主追着他看。
一顿早膳有惊无险。
送走谢清鹤,沈鸢扶着松苓,缓慢起身,目送谢清鹤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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