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摇头:“崔武守着,我们的人怕被发现,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跟着,瞧着两人似是大吵一架。”
她双眉紧皱,百思不得其解,“御湖离坤宁宫只有百来步,殿下此举……会不会是故意的?还是他当真对苏少夫人无意?”
倘若真的在意,又怎会眼睁睁看着沈鸢命丧御湖?
皇后眼中浮现淡淡笑意:“若真是无意,他又怎会大发雷霆?我这个儿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连我这个做母后的,也看不穿他的心思。”
皇后笑了又笑,“沈鸢还当真有能耐,竟能让他大动干戈。罢了,苏少夫人如今如何了?”
宫人福身:“殿下请了太医去东宫,瞧着性命应当无碍。”
皇后温温柔柔:“既是性命无碍,那就无妨。我听说苏亦瑾还在宫门口?”
宫人:“是。”
皇后沉吟片刻:“苏家根基深厚,又是世代为官,朝中能臣也多是苏尚书的门生。他既愿意等,那就让他等着。”
宫人不怀好意弯唇:“苏少夫人坠湖一事,娘娘不想让苏公子知道吗?”
“时候未到。”
赤金翡翠牡丹护甲摘下,皇后意味深长笑道,“再等等。”
更深露重,万物无声。
东宫杳无声息,半点光影也无。
层层青纱帐慢后,沈鸢浑浑噩噩,双手双足如被湖中水草沉沉拽住,她动弹不得,只能拼命朝上游动。
“救命、救——”
一道惊呼乍然从喉咙破口而出,沈鸢猛地从梦中惊醒。
惊魂未定,气息不匀。
沈鸢一手捂着心口,鬓角湿透,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珠。
是梦,原来是梦。
沈鸢无声笑笑,似是劫后余生,虚惊一场。
她一只手挽起帐幔,正疑惑今日屋内怎的半点光影也无,倏尔,一人先一步挽起帘子。
沈鸢眼角带笑,不知是在梦中哭惨了,她此刻嗓子沙哑,好容易才发出一点动静。
“松苓,我有点渴,你……”
一语未落,沈鸢怔怔跌坐在榻上,满目惊恐。
帐外站着一人。
谢清鹤眉目清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这张脸沈鸢早就见过千万遍,可没有一次这么害怕。
噩梦成真。
沈鸢先时的侥幸落了空,她惊慌失措往后退去,而后又往前推开谢清鹤,挣扎着下榻跑开。
身子刚遭大难,且沈鸢又连着半日颗米未进,哪里还有力气走得动。
双膝一软,沈鸢整个人跌跪在谢清鹤脚边。
她气喘吁吁,如临大敌。
白净的一张娇靥找不到丁点血色,沈鸢惶恐不安,她僵硬着扬起双眸。
夜色悄然,平静无波。
沈鸢猝不及防对上谢清鹤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她惊呼一声,猛地往后退,差点一头磕在身后的黑漆嵌螺钿高几上。
眼前的那双墨色眼眸如无底深渊,沈鸢又一次想起自己在湖水中挣扎无果的痛苦无助。
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一次又一次拼命往上挣扎,换来的只有徒劳无功。
彼时谢清鹤就站在柳树下。
杨柳垂金,万籁俱寂。
他静静看着在湖水中挣扎的沈鸢,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呼救。
无动于衷。
夜色冷清,宫中半点声音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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