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姐姐送的樱桃酥……”
余音消失在唇角,沈鸢瞪大双眸。
攒盒中装的樱桃酥都是金子所做,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这样的樱桃酥,沈殊送来满满当当的一盒。
松苓悄声道:“苏府家大业大,府中上下都要打点,大姑娘怕姑娘您受委屈,巴巴让玉竹送来。”
这样的攒盒,沈殊共送来八个,满打满算抵得上万两银子。
沈鸢怔怔,一时难以言喻。
沈父给自己备的嫁妆,只怕还不及沈殊送来的。
松苓碰碰沈鸢的手肘,压低声音提醒:“姑娘快别愣着了,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才要紧,我去小厨房看看可有姑娘爱吃的糕点。姑娘一日未曾进食,总不能在这干坐一夜。”
语毕,掩门而去。
梁上悬着掐丝珐琅描金山水楼阁图灯,光影晃动,似洒下满地的金箔。
沈鸢坐在双鸾菱花铜镜前,黄梨木描金花卉矮柜拉开,正想着将沈殊送来的金樱桃酥藏在夹层,倏尔目光一顿。
夹层并非是空着。
两枚金书签静静躺在夹层,马踏飞燕的样式,其中一枚还是沈鸢托刘掌柜做的。
刘掌柜信守承诺,早早为她备好小船。只是可惜,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她就能离开汴京,远走高飞了。
目光在书签上短暂停留片刻,倏地,身后有衣物窸窣声响起。
沈鸢陡然一惊,寒毛竖起。
这屋里除了她,就只有躺在榻上重病不起的苏亦瑾。
她猛地朝后望去。
榻上躺着的人影一动不动,灿若晚霞的霞影纱锦帐挽起,露出帐中骨瘦如柴的身影。
沈鸢目光往上移。
面如冠玉,眉若墨画。许是病久了,苏亦瑾薄唇泛白,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瘦脱了相。
苏亦瑾一只手垂落在榻沿,腕节分明。
沉吟片刻,沈鸢大着胆子往前半步。她一手捏着团扇,只用扇柄的一端抬起苏亦瑾的手腕。
轻轻放在锦衾之下。
喜服应是照着苏亦瑾往日的尺寸做的,可惜病了这么些天,他早瘦了一大周。
松垮的喜服穿上身,越发显得空荡,露出一节白净骨节匀称的手腕。
兴许是为了祈福,苏亦瑾腕上还缠着一串小叶紫檀搭朱砂赤红大漆手串。
满堂红烛晃得沈鸢眼花,沈鸢瞳孔骤紧,似乎瞥见手串下的一点红。
团扇陡然掉落在地,无声落在狼皮褥子中。
暖阁烛光辉映,沈鸢提着一颗心,双手牢牢握在一处,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
待要凑近细看。
忽而听见头顶传来有气无力的一记咳嗽。
沈鸢吓白了脸。
……
一夜无雪,次日难得天晴。
春寒料峭,湖面冰块消融,偶见树上一点绿意。
太监手执拂尘,站在廊下吆三喝四。
“手脚都给我麻利些,别想着偷懒。”
嗓子尖细,如生锈的利刃。
遥遥瞧见谢清鹤,太监唬了一跳,一张老脸堆满笑意,谄媚着上前。
“殿下可算是来了,陛下都念叨半日了。”
福公公在旁人面前耀武扬威,在谢清鹤眼前却连腰都不敢挺直。
“陛下一早让人开库作画,又说水榭日光好,让人搬了东西过去。”
水榭临湖而建,四面垂着嵌贝流光阁帘,日光照落在珠贝帘上,似有万丈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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