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落在沈鸢身上的目光纷纷变了样,有同情惋惜,也有幸灾乐祸。
织金美人象牙柄合欢扇挡在眼前,沈鸢垂眸,迟迟不肯往前迈出步子。
她回首,写着“沈府”两字的匾额沐浴在风雪中,沈家上下人人喜笑颜开,唯有自己心事重重。
“姑娘。”
健妇扶着沈鸢,半强半迫,“姑娘还是快些上轿罢,可不能误了吉时。若是舍不得老爷夫人,回门那日也能见到的。”
她意有所指,“大姑娘如今还跪在佛堂为姑娘祈福呢,姑娘总不想拂了她的心意罢?”
沈鸢张瞪双目:“你——”
健妇不由分说,“挽”着沈鸢上了喜轿。
十来个奴仆遍身绫罗绸缎,手中提着销金香炉,一路浩浩荡荡,往苏府走去。
鞭炮连连,震耳欲聋。
不远处。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槐树下。
谢清鹤端坐在车中,青玉扳指捏在手心,轻拂开半角车帘。
他看着沈鸢一步三回头,看着她不情不愿上了喜轿。
银错梅花纹三足铜炉点着松檀香,青雾缭绕,如烟如云。
从始至终,谢清鹤都不曾有过半刻动容。
送亲的队伍渐行渐远,空中飘雪如撒盐,一众顽童跟在喜轿后,扬声高呼,蹦跳着去捡沿路掉下的鞭炮。
崔武站在马车旁,不知谢清鹤此举是何意,躬身毕恭毕敬提醒:“殿下,送亲的人都走了。”
他觑着谢清鹤的脸色,“要拐道去、去苏府吗?”
崔武还以为谢清鹤是要阻拦这门亲事。
谢清鹤抬眉:“去苏府做什么?”
指骨微曲,在扳指上敲落两下。
像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台下看客,谢清鹤不疾不徐:“再等等。”
……等、等什么?
崔武不解。
半柱香后,一个小太监匆忙跑来,隔着车帘:“殿下,娘娘有请。”
小太监不知是从何处跑来,又不知是在暗处躲了多久,看了多久。
谢清鹤目光淡淡掠过小太监躬着的脊背。
那目光如淬冷冰,小太监不寒而栗。
他满脸堆笑,双足立在雪中,直直打颤:“殿、殿下,娘娘有请。”
谢清鹤淡然自若:“我知道。”
雪珠子纷纷扬扬,送亲的人渐渐走远,簇拥在队伍后的百姓如潮水退去。
长街空荡,不再有任何回声响起。
谢清鹤松开车帘:“回宫。”
……
坤宁宫上下灯火亮堂,争相辉映。
皇后倚在雕花细木贵妃榻上,背靠嵌云石。
宫人小心翼翼伏跪在脚凳上,为皇后揉着额角,轻声细语。
“娘娘也该顾忌着身子,素日照看陛下本就伤神,还要帮着陛下批阅奏折,这样劳心劳力,身子怎么受得住?”
皇后一手揉着眉心:“清鹤还没来吗?”
“早就打发人去请了,想必这会殿下已经入宫了。”
彩漆边座嵌点翠万花献瑞图屏风立在门前,屏心为描金折枝牡丹,一旁的雕红漆戏婴博古架供着紫檀木底座羊脂玉佛手。
屏开彩凤,褥设牡丹。
宫人仔细搀扶着皇后起身,笑言。
“陛下知道娘娘喜欢牡丹,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