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商铺早已门窗紧闭,连一丝灯火也不敢泄露,唯有檐下悬着的几盏残破灯笼,在风中簌簌发抖。
宫墙外铁甲森然,兵士们手握长戟,沉默地列成一道道冰冷的屏障。
宋昭紧跟着赵影,在幽暗的密道中疾行。
远处隐约传来金甲碰撞之声,而这条先帝暗筑的密道,却像巨兽的咽喉般,将他们无声无息地吞入腹中。
拐过三道暗门后,赵影突然驻足,在他沾满尘土的靴尖前,一道刻着蟠龙纹的青砖微微凸起,这是东宫最后一道机关。
“嘘……”赵影的指尖抵在唇前。
宋昭在黑暗中背贴冰冷的石壁,连呼吸都为之凝滞。
甬道外的声音透过石缝传来,带着沙哑的恨意,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诅咒。
“萧高熠,没想到吧,你我还有再见的一日!”
那熟悉的声线让宋昭浑身一颤,是赫连景裕!普天之下,唯有这个前朝的定王陈绝,敢直呼天子名讳。
密道外面是举办岁宴的太极殿?宋昭无声地询问。
赵影朝她点了点头,指节在黑暗中发出“咔”的轻响。
“不可轻举妄动。”宋昭能感觉到他绷紧的肌肉下翻涌的杀意,立刻阻止道。
密道外铁靴踏过青砖,甲胄摩擦的刺耳声音里,伴随着永庆帝的低声冷笑,像是锈蚀的刀刃刮过骨头:“陈绝,朕当年能让你死一次,今日就能让你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陈绝大笑一声,“凭大殿中这些只敢跪着祈求饶命的朝臣?还是这些寥寥无几的金甲卫?”
赵影指尖在石壁上轻叩三下,一道寸许宽的石缝无声开启,外面由一排书架遮掩,无人留意这边的动静。
宋昭屏息凝神,透过缝隙望去。
太极殿内剑拔弩张,空气凝固得几乎能听见心跳声。
烛火摇曳,数百名赤甲武士手持陈制短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森冷寒光,如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
地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满了尸首,鲜血染红了青砖地板。
赤甲武士步步紧逼,铁靴踏着鲜血,将面色惨白的朝臣们围困在殿角。紫袍玉带的上官们挤作一团,像极了待宰的羔羊。
御阶之上,永庆帝瘫坐在龙椅中,嘴角溢出的鲜血已将前襟龙纹染成暗红。那顶十二旒冕早已歪斜,珠串凌乱地垂落在惨白的脸颊旁。
萧钺执剑立于阶前,玄色蟒袍被鲜血浸透。周身三尺内倒伏着七八具尸体,鲜血正顺着九龙御阶的纹路缓缓流淌,在汉白玉地面上勾勒出狰狞的图腾。
大殿中-央,几十名金甲卫的长戟与赤甲武士的利刃已架成一道泾渭分明的生死线。双方兵刃相接,在静默中角力,金属摩擦发出的刺耳声,令人毛骨悚然。
每一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对方,只等那最后一道命令,便要掀起血雨腥风。
永庆帝轻蔑地看了一眼立在赤甲武士后面的陈绝,“怎么,没了赫连景裕,这次又想拿朝臣的命来要挟朕?陈绝,你当年的定王之位是怎么来的,需要朕公之于众吗?”
陈绝面色一变,大声呵斥道:“你住口!”
“住口?”永庆帝嗤笑一声,“躲躲藏藏二十年,不就是为了给赫连景裕报仇吗?莫不是忘了,赫连景裕是因你而死,若他知道……”话未说完,便化作一阵剧咳,明黄龙袍上又溅开点点血迹。
“父皇……”萧钺担忧地转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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