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魏一冉回国外读书,很长时间闭口不谈林晋慈,就当这件事没发生。
少了林晋慈的崇北,渐升的气温依旧迎夏而去,日子仍在继续,傅易沛在宿舍教室小楼之间,三点一线地有序循环。
他分手的消息,逾时过久,在一场云淡风轻的多人对话里,避重就轻地草草揭过。
和平分手,这词一听就缺少戏剧冲突,无人细究,话题重点偏移。
有人带头羡慕起来,说像他和林晋慈这样对未来有规划的人,爱情只是人生中的一环,该享受享受,该放手放手,连分手都很模范。
但实际傅易沛本人并没有外在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
那阵子入睡困难,累到极限匆匆睡去,也会做一些奇怪的噩梦。他很快去看了医生,配合吃了几种助眠药剂,却也成效甚微。
医生拒绝给他开安眠药,认为心因性的多思少眠,自我调整,可能比服用药物更对症一些。
某个深夜,傅易沛采纳了这项建议。
浏览旅游顾问发来的推荐单,荧光屏幕中的精美图片构成一个未知且可期的新世界,他坐在一堆旧物之中,握着鼠标,缓缓浏览。
后来傅易沛拿奖的个人纪录片,就诞生于这为期半月的游轮旅行中。
在昼夜不分的晕船和低烧中,穿越波涛汹涌的海峡,傅易沛看到极地气候的未知景色。
释怀这种词,若他用来,是自欺欺人。
他只是接受了。
冰山顺洋流推动可能会撞上另一座冰山,这种相遇讲不清。
就像有人告诉过他,一场电影的两个小时太短,讲不清一个人走进另一个命运里可能需要承受的痛苦和麻烦。
在许许多多的讲不清里,他接受了另一个人在他生命中的缺席。
那部纪录片的结尾是许多人汇集上甲板遥望冰川。
色调澄净的淡蓝画面之外,有小孩子激动的欢呼声。
“妈妈快看,白色的小岛!”
纪录片到此结束。
在傅易沛的剪辑素材里,这一段还有后续。
小男孩的妈妈耐心科普,那不是白色的小岛,那是冰山,是冰川末端断裂后落入海洋的巨大冰体,露出水面的部分大约只有百分之十,剩下的大部分都藏在海面之下。
看似庞然稳固,实际。神秘漂浮。
“那我们待会儿能坐小船上去吗?”
“当然不行!你想想,它连自身的大部分都不能露出水面,怎么能承受我们额外的重量,对不对?远远地看就好了。”
小男孩恍然:“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是冰山,而非可以抵岸的岛。
一座冰山本就承担不了一只小船热切抵岸的重量。
第40章
周二早上,林晋慈进办公室看见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迟到的助理温迪。
林晋慈对她笑了一下,说了声“早”。
“林工早。”温迪受宠若惊,忙捧起桌上的咖啡递上去,汇报起昨天未完的工作。
“工厂那边回了消息,说之前的材料已经停产了,发了两个新的类似样品过来,大概下午会到。上周的材料测试还在做,我又找了两家制砖工作室,工艺水平差别不大,主要是风格方面要林工你把控一下,昨晚已经给你发了一部分展示图片。”
林晋慈听着,拿着咖啡,往模型室走去,“嗯”了一声,说看到了。
温迪本有刻板印象,以为海归精英都讲究公私分明,将工作和生活严格区分,林晋慈不在这类精英之列,可能是林晋慈的私人生活少到可以不作计较,反而会希望第一时间掌握工作信息。
起初在下班时间发工作信息,温迪会有心理压力,现在才逐步习以为常,并慢慢找到了和顶头上司的相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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