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面。
“你这孩子,你父亲多少年前就在宜大美院当院长,新画派的领军人物,前年宜都美协承办百年名人回顾,你父亲跟你爷爷一样,可都是前几页要介绍的人,你在外,就说他在美院教书啊?”
说着,递来一杯茶给傅易沛。
傅易沛接过小巧的茶杯,应道:“我父亲一直说,为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为根本,他应该比较喜欢我在外这样介绍他。”
林母满意颔首,略品了品茶:“说起来,我还要喊你父亲一声师兄,你父亲的确一直都是这样不喜名利的性格。”
彼时的傅易沛已经知情,却还是装作恍然:“原来阿姨也是学美术的。”
林母摆摆手,笑说:“业余得很,跟你父亲他们没得比。”
“怪不得。”傅易沛自顾自地接着说,“林晋慈画画就很好看。”
“她啊,没什么天赋,也就画着玩玩的,上不得台面。”
听林晋慈的表妹说她的姨妈如何偏心时,傅易沛听故事一样,并没有实感,身临其境之时,捏茶杯的指骨才下意识地收紧了力道。
这样的话,一个外人听了都会不舒服,如果是林晋慈本人听到,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
提到林晋慈,林母也不再继续寒暄,从闲谈切入了主题:“小傅,今天约你见面,其实也是想跟你谈谈关于你跟小慈的事。”
“您说。”
“你们家的家风一向严谨,你爷爷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父母也都在业界颇具声望,这样的家庭不会教出来不懂事的孩子,更不会是什么不婚主义。那天,其实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跟小慈应该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傅易沛没有回答。
林母道:“小慈……我们教得不好。她这个孩子,很多方面都有所欠缺。你爷爷对我们家有过不小的恩惠,我是很敬重你爷爷的,虽然家里长辈去世之后,这些年来往得少了些,但也不希望因为小慈一时胡闹,搞得两家人以后见面都尴尬,我也不好向你爷爷和你父亲交代。”
外间有琴师弹筝,室内的步汀下淌过流水,玻璃壶咕嘟沸腾,这些平心静气的声响似乎失去了原有的功效,傅易沛听着,面上浮现些许难以琢磨的冷淡意味,但仍没有要出声的意思。
“小傅,你是好孩子,你们家门第显赫,小慈本来也配不上你。”
林母沉叹,深感头疼地说,”我也不知道她跟成寒这些年处得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来跟你纠缠?这几天我一想到这件事就寝食难安,唉,想不明白,也不知道小慈是不是故意这样做,就想让我们这样操心。”
“阿姨为什么这么说?”傅易沛问。
林母又是一叹。
不知情的人,应该会觉得她为了教育好顽劣不堪的女儿早早就操碎了心。
“她从小就是这样,爱记仇,报复心强,不懂得体谅人。女孩子真的不必太聪明,她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经常聪明不用到正途上,我跟她爸爸也拿她没办法。她或许是知道我一直敬重你爷爷,非要做些事情来让我不安心。你知道的,有些小孩子就是这样,爱做些不恰当的事,来博取家长的关注,小慈小时候就是这样,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没长大,这也是我跟她爸爸这些年的教育失职。”
林母换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看着傅易沛语重心长地说:“小傅,你以后不要理会她,以免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带累了傅家的名声就不好了。阿姨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听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傅易沛记得最深的一句是,她跟成寒这些年一直处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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