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乾的礼物十日后,又收到了他的尸体。
经季与京授意,查验之后,送吴文乾回家乡。
吴庭善这一生,同苍蓝国厮杀过无数次。
他杀过很多敌军,自己的将士也不断地被敌军杀死,他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生死。
可是在军中那块敞阔的空地上,看到那个只爱读诗作画的二子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冷白。
他的泪涌出,一出现即汹涌,根本无从抑制。
“是谁?是谁?”
第二声时,他是扯着嗓子喊的,恨意明晃晃地显出。
来的是宁州二号人物吴骧,他面带歉意地对吴庭善说,“那日暴雨,冲洗掉了所有证据。我等竭尽全力,都未能找到真凶。”
“季将军让我带句话给将军,吴文乾的死和岭东无关。他是真心地敬重吴将军,绝不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
吴庭善心知季与京没说谎。
可不是他,又是谁呢?
“人死在了岭东,他难辞其咎。”
“你们为什么不派人保护他?为什么?”
吴骧如实道来,“州主初来宁州时都是有配备的。但州主说他这条命不会有人惦记的。他亲自下令缩减这方面的消耗,将节省下来的人力和银钱用于救济贫民。”
救贫民?
结果把自己的命给折腾没了。
乾儿,你怎么这么傻?
你是我吴庭善的嫡子,你的命怎么可能没人惦记呢?
吴庭善跪倒在吴文乾身旁,泪珠滴在了他的脸上,粗糙的指缓慢而轻柔地抚着吴文乾的脸。
一寸寸,耗时漫长。
终于,他的手掌盖住了吴文乾的双眼。
从上而下抚动,“安息吧,乾儿。爹爹,一定会替你报仇。”
悲伤的尽头,是冷寂。
吴庭善的情绪,仿佛全部被抽走。
他背对着吴骧,沉声道,“回吧。”
吴骧朝他躬身,后又向吴文乾鞠躬。
“那吴某告辞了,望将军节哀。”
话落,带着随从离开了。转身的那一瞬,有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一走,军中狼派便涌向了吴庭善。
“将军,一般人谁敢动二公子啊!”
“简直欺人太甚,杀人杀到天韵城嫡系身上了。”
“将军,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的话,以后咱们天韵城威严何在?”
吴庭善站起身来,“季与京这人野归野,但心是善的,不会杀害无辜的人。”
“不是他会是谁?”
“孤云城,张祺远,苍蓝国,还有……”
泰宁帝,是你吗?
若真是你,我吴庭善算是瞎了眼。
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怎么都是要报的。
既是为国一生老来都不得安生,甚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那都别活了。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天韵城进入备战状态。”
……
九月十三日,帝都下了场雨。
不甚大,但持续了好几个时辰,面上的坑洼开始积水。
闵裕安率队入了城。
他和林青毓关系不错,暗中派了人去林家说明了情况。
林家人知晓一切后,当时未显。
给了兵士一锭银子,又让兵士给闵裕安带了一袋金瓜子,说是感谢他们在岭东对黛黛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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