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扬纯血论调的底气,约瑟夫受伤后他们自动将他和自己归为一类,想从一具病体中榨取出让他们更快站队的信息,偶尔一次他们窥见约瑟夫发病,反而来得更勤,将他人的失智当作一场珍稀的展览,啧啧称奇的同时流露出适当的悲悯。
于是罗米不再让他们上楼。
会客室是个好去处,足够的烟叶蜜饯威士忌,罗米只在他们面前展示了一次手上的戒指,这些见风使舵的老东西就意识到庄园易主,自觉地将脚搭在软椅上和同伴在缭缭烟雾中夸夸其谈,尽管如此,大多数时候罗米仍不需要开口,他们宽宏大量地将她当作家族里的小女孩,放任她在父辈谈话时闯进会客室摆弄钢琴和茶杯,卖弄无知的可爱,有一次沙菲克先生误将某种宝石的汇率记成三年前,罗米出声纠正,沉默的庄园主终于在这冗长而频繁的聚会中得到正视,从那以后他们开始有意将她引入谈话,试探着询问她某种香料的种植情况或龙皮今年的市场行情,甚至问她要不要来一根雪茄,罗米回答回答并拒绝,聚会结束后她给唐克斯写信,用流水账的口吻,好像她真是个只能和陪伴过自己的傲罗姐姐分享生活的可怜女孩,信中罗列出聚会常客的名单,暂时不用担心这些谨慎的纯血统倒戈神秘人,比起魔法部里的麻瓜种是多是少,他们更关心今年嚏根草在种植园里的收成几何。
她意识到事情发生变化时同样是在几乎成了惯例的集会上,那天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无趣冗长,为了立场与利益互相试探,沙菲克先生状态不佳,闹了好几个笑话,罗米在他们善意地取笑沙菲克先生口误时发了一会儿呆,却发现会客室里讨论声渐低直到一片寂静。
她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布莱恩站在更远的地方,在雪茄的烟气中对她微笑。
“有什么问题吗,罗丝玛丽?”沙菲克先生问道。
“不。”罗米回过神,“请继续。”
于是更多被她忽略的迹象浮出水面,布莱恩在烟雾后对她微笑,投入壁炉的拍卖行来信在火中卷曲变形,羊皮纸卷上日渐明显的文字陷阱,以及约瑟夫又一次将她误认作她母亲时,她已经无法毫不犹豫地说出原谅——她感到烦躁。
“给他药喝。”她对普雷斯顿说。
她离开约瑟夫的房间,祖父最近在庄园的画像中停留的时间更长,但依然沉默,罗米仰起头和他对视,而波比用自以为不明显的忧伤的眼神久久注视着她,那眼神让她感到怒火中烧,甚至想在家养小精灵路过时将她一脚踹开,但她仍会想到和格兰芬多在露台上长谈的那个下午,阳光下赫敏的褐色眼睛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闪闪发亮,而“呕吐”的徽章仍躺在她床头柜的抽屉里。
罗米挥了挥手,让家养小精灵走开,假装没看见情感丰富的小生物偷偷拿身上的茶巾抹泪。
送走他们后,罗米和布莱恩在会客室又坐了一会儿,波比送来两只崭新的杯子供他们分享威士忌,她把刚才的新发现当成趣事讲给布莱恩听,“他们突然安静了。”罗米说,“就因为我不再讲话。”
“感觉怎么样?”布莱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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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米愣了一下,她的目光越过布莱恩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玻璃柜上自己的倒影,曾被人讥笑的黑得不真实的头发,眉骨与颧骨在灯下投射在皮肤上的凹痕与阴影,阴影中的绿色眼睛和她对视,她终于意识到一直被她忽略的是什么。
“还不错。”她说道。
会客厅的雪茄烟雾还没淡去,她比所有人都更晚意识到,即便楼上的罗齐尔先生痊愈,戒指也不会再回到他手上。
布莱恩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递给她一只精致的首饰盒,“沙菲克先生托我把它给你。”秘书说道,“他说克里斯托夫去了法国南部休养,很遗憾没能当面把圣诞礼物送给你。”
普雷斯顿的信送来时罗米正对着华丽的首饰盒发呆,小白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猫头鹰棚屋,大吃两个月生骨肉,远远飞来宛如大团乌云被风推着前进,信使送来的不只是信,还有和自重不相上下的古旧魔咒书,罗米把藏书室里涉及到记忆魔咒的魔咒书都寄给了普雷斯顿,治疗师原封不动寄了回来。
胖猫头鹰太久不工作,冷不丁上了次班就预支出半个月工作量,又没有得到嘉奖,气得在她手上狠啄出一个口子,罗米握着手指嘶了一声,她不太擅长饲养宠物,小白围着首饰盒打转,趾高气昂,大概以为里面装着猫头鹰零食。
克里斯托夫更受猫头鹰喜欢,罗米想,他们仨的猫头鹰常常把信件和包裹一股脑扔给他,他每次都抱怨猫头鹰需要训练,同时又会准备三份猫头鹰零食。她挥了挥手赶走自己的猫头鹰,以防它把首饰盒上的宝石啄下来一颗,小白不忿地拍打着翅膀飞出窗外,羽毛落了满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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