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女子胆怯试探的目光。
见他看过来,她赧然地搓了下手指,局促地将一张写满字的纸双手奉上。
“我、我尽力将你说的关键都记下来了,不知是否有遗漏,也不确定是否全然领悟你的意思,请你过目,帮我看看可有错误之处?”
沈昭予接过纸,上头墨迹未干,沉默片刻,才道:“不必这般用功,这只是小事,不会也没关系。”
宋星糖摇摇头,“阿娘在我这个年岁时,已经创办了宋氏的第一间成衣铺,我虽没有阿娘的经商头脑,但也不想连家都管不好。你说得对,我不该总是心软。”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给我茶里加了玫瑰花,帮我抓住被风吹走的画纸,陪我背书并在一旁夸我,都是她们分内之事,不该因此而赏。”
她思忖片刻,又想起来几桩,继续反思:“我不该用银子来诱惑云儿,让她把正餐全都换成糖糕。更不该给在场的人都发钱,让她们看在钱的份上,都瞒着你。”
“……”
再一次听她说发赏钱的理由,沈昭予还是气得想笑。
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赏就赏了,顶多算铺张浪费大手大脚。
可这贿赂封口,性质大不相同。
短短时日,她好的没学会,竟学会靠花钱来满足自己非正当的欲望。
长此以往,还了得吗?
这要是个官,早晚得往他的刑部走一趟。
怪道当初能把一屋子财宝随意扔在安济寺中。
他看人真准,她果真是散财仙女转世,钱拿在手里烫手,非得扔出去才顺心。
沈昭予觉得自己这个赘婿做得,比做一军统帅时还操心劳神。
这个困难的症结在于,手下人不听话,可以军法处置,高压严苛的规矩下,没有约束不好的兵。
可对于宋星糖,他实在左右为难。说重了他舍不得,说轻了又担心无用。
若她的脑袋依旧锈得转不动,这些活儿还是自己来担吧。
她每日专注吃喝玩乐,就是对他最大的关爱了。
疲于应付,沈昭予果断选择将事情全都包揽。
到手的家务又被收回,宋星糖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来。
“我虽然也很想努力,可真的力不从心哇,我还是先把书背会叭。”
唯唯诺诺的嘴脸消失,她哼着歌,脚步欢快地越过他跑了。
沈昭予手里还捧着她的“呕心沥血”之作,后知后觉——
“本王是被骗了吧?”
“是被骗了,嗯,本王就是被骗了。”
江行捂着耳朵,不知第多少次在心中腹诽:“是啊是啊是被骗啦,人家姑娘勾勾手,就上当啦。”
“她竟敢跟本王装可怜!”
沈昭予熬到后半夜,熬得两眼发红,怒而拍桌。
“日日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怎么突然就学坏了!”
江行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嘘嘘!您小点声,回头把人吵醒了!再给人发现属下在。”
沈昭予的怒火顿时转移,“被人发现?你是吃干饭的?没本事当什么暗卫。”
江行:?
不是。
怎么还有他的事?
为了这事能尽快翻过去,江行好汉不吃眼前亏,选择默默闭嘴挨骂。
好在沈昭予急着去睡觉,没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发火上。
“对了殿下,白天宋遥一醒,就有一封密信送了出去。”
沈昭予头都没抬,一目十行,飞速在心中核算织造局的账册——这是傍晚秦知期派人送来的,什么都没说,只交了一本账册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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