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脚步声,才走回内室。
我先拆了那些低温配送的包裹,把那些标本一帧一帧取出。
独角仙、蚂蝗、蚱蜢、竹节虫、虫蛹、绿金龟、蜈蚣、还有最难制作的螽斯……我本来担心一般货运公司没有经验,会损坏这些标本,但情况比我想像华乐观许多,一千多件的标本中,只有少数几帧有轻微撞角。
我拿出刚才的软胶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只灯蛾。
那只灯蛾已在软盒里断了气,结束了短暂的蛾生。
虫体刚死,不需要经过软化处理进程,但蛾的翅膀十分脆弱,一不小心便会压碎,我从纸箱里取出展翅板和不绣钢针,小心翼翼地将蛾头固定在钢针上。
那只灯蛾还抽动了一下,为微小的生命做最后的挣扎。
我拿出培养皿,倒了我自己调制的酒精虫胶,将那只灯蛾放进去,再把培养皿放进冰箱里,这样蛾翅就会固化,不会在展翅时碎成霁粉。
我轻吐了口气,望向方才谢米搬过的纸箱。
我走到纸箱前,撕开上头的不透明胶带,把里头的玻璃罐一个个拿出来。
玻璃罐外头裹着厚重的防撞棉,被保护得很完善。
我其实不常做浸液标本,就像谢米抱怨的,那实在太重了、搬运不易,且很常因为容器龟裂损毁。
我应该改做成乾标本的,但如此一来,我就必须使用填充物假体。
可我不希望标本失真,里外都是。
我把四个玻璃罐一个个陈列在窗下,没有解开外头的防撞棉。
我凝视着最右侧、也最大的罐子,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伸手抚上他的顶部。
“我回来了,回到‘蜂巢’,和‘蝶伊老师’一起。”
我低声报告着。
“您最喜欢这所学校了,总是跟我说,这里的学生都是您的珍宝、您喜爱他们每一个人,要在这里当一辈子的老师。”
我用指腹磨娑着罐顶,俯下身来,在罐顶轻吻了一下。
“我回来了、回来您最喜欢的学校了,您开心吗……黄蜂老师?”
★★★
训导主任带着我走进二年R班的教室。
我本来期待他会开金口介绍我一下的,毕竟这是我上任的第一天。
但那个男人只是把我领到讲台上,连那些正在早自习的学生都没多看一眼,就掉头离去了。
我略略打探过他的底细,他本名叫“吴佳萌”,真是个与本人形象完全不符的名字。他是现任校长的外甥,以前也在这所学校念书。
康柏出来的学生,总像离巢的蜜蜂一样,最终总会回来蜂巢,我不知道何时听人这么说过。
“那个,各位同学,你们应该听主任说过了,我是来接替连老师的职缺。”
我在黑板上写下了我的大名。
“我姓胡,名字是‘蝶伊’,叫我小胡老师就行了。”
从前男学生看见我的名字,都会露出嘲讽的笑容,女学生则是会发出“好可爱”、“像女生”之类的宠溺声。
但康柏不愧是菁英和尚学校,底下只有几个人交头接耳片刻,就恢复奥许维兹一般的死寂,有些学生连眉毛都没多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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