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橙昭仪腹中原本的女儿,太后不知出于何等考量,最后将其送回了橙家本族抚养成人,也便是如今的橙梓。
倘若按此推测,那赵晛就不是赵瞿的亲生血脉,他甚至很可能身体里流淌着橙家人的血液,若不然太后怎会无缘无故将他扶持到太子之位上?
谢昭昭越想越觉得恶寒。
她脑子乱哄哄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向橙梓开口解释。
在如今落后贫瘠的时代,唯有滴血验亲这一个法子可以证明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偏偏这法子毫无科学依据。
若是在滴血认亲时在水里加入白矾,便可以使得任何人的血液相融在一起。反之若是往水里加入白醋或者食盐,则会让任何人的血液都不能相融。
即便不在水里动手脚,这滴血认亲的原理无非是相同血型的血液混合时,不会出现明显的凝集反应,血液就会更容易相融。
如此说来,纵使是两个毫无血缘的陌生人,只要血型相同便可能会血液相融,而一旦两人血型不同,即使是血缘至亲也可能血不相融。
想当初太后为免后患,将伺候橙昭仪的人都杀了干净,如今应该只有任家家主的季弟这一个当事人还活着吧?
除非他能作证,不然橙梓和赵晛的身世便成了无解之谜。
许是谢昭昭发怔的时间太久,橙梓忍不住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昭昭?你跟我二姑母认识?”
谢昭昭回过神来,轻抿着唇:“不认识。”
“我前几日看戏文,有个故事很是有趣,讲的是真假千金的故事。那两人同日而生,被产婆抱错交换了人生,待到多年后才被发觉真相,只可惜她们的人生轨迹早已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她似是不经意地试探道:“橙梓,倘若你不是橙家的女儿,而是旁户人家的女儿,你觉得如今的你该在做些什么?”
她这假设实在荒诞不经,可橙梓却并不扫兴,竟也沉浸其中想象起来:“那要看是什么人家的女儿了,倘若是生在吕家,黄家这般世贵之族,我的命运定是跟现在没什么两样,总归是要进这鸟笼子一般的皇宫里为妃为后。”
“要是生在普通人家,那似乎也没什么差别,无非是到了年纪便嫁人生子,只是一生过得更加操劳辛苦。”
橙梓这般一想,更是觉得人生了无意趣。
但凡生在这个年代,作为女子便毫无选择,摆在她们面前的仅有一条路。那路上铺着千千万万女子的血肉和枯骨,每向前走一步,她便失去一部分自我,直至完完全全被吞噬成为行尸走肉,直至她也成了那条路上的累累白骨之一。
谢昭昭见橙梓神情低沉,似是提醒道:“若是生在任家呢?”
“任家?”橙梓歪着头,认真想了一阵,“听说任家无论男女都可以经商种田,虽然我对经商不感兴趣,但便如那任羡之一般,他可以去游学学医,那我就可以去负羽从军。”
这般说着,她倒像是来了兴趣似的:“任家女子到了成婚的岁数也不会随便出嫁,左右任家不掺和朝堂政事,更不参与北人与土人之争,任家向来是独立而出,女子便不用被当做筹码似的推来搡去。”
“何况历来也有任家女终身不婚,又或是招上门女婿的先例,假如我是任家的女儿,如今我应该扮作男装驰骋在沙场之上……”
说着说着,橙梓垂眸苦笑一声:“可惜我不是任家的女儿,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假如。”
谢昭昭打探清楚了橙梓的想法,见橙梓似乎并不抵触任家,便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得找机会见一见那位任家家主的季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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