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门窗泼洒进来,仿佛在法照背后笼上一层若隐若现的佛光,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敬畏。
从谢昭昭认识法照起,他便总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那收养他的建善寺住持被下了牢狱,法照似乎也并未受其影响。
当真是天选的佛陀高僧,纯粹干净,不受半点世俗沾染。
谢昭昭视线在法照身上停留片刻,又转而望向跪在棺椁前的赵晛。
他身着斩衰,粗布孝服不缉断边,面色瞧着很不好看,脸庞分明比先前削痩许多,却不知怎么有些微微浮肿,双目之下泛着显眼的青色,此刻佝偻着肩背将脑袋埋得极低。
从谢昭昭在冬狩日被橙淮劫走失踪后,对外便如同销声匿迹般,除吕丞相前来建善寺救驾时曾见过她一面,极少有人知晓她随同赵瞿回了皇宫。
赵晛自然也不知道她的行踪,只以为她至今仍下落不明。
今日谢昭昭为方便露面,摘去了帷帽白纱,扮作男相束胸束发,又特意抹黑了皮肤,混迹在臣子与侍从之间。
来之前她特意照了镜子端详过乔装打扮后的容貌,虽有些瑕疵破绽,但出门在外随意应付一下却也足够用了。
毕竟是太后丧礼,又是在这橙家倒台的节骨眼上,谁也没有心思去关注旁人的模样,只小心谨慎着自己的言行举止,盼着不要在丧礼上出什么差错才好。
谢昭昭只瞥了赵晛一眼便敛住眸光。
法照等人从辰时便入了宫开始诵经,至今已是念了两三个时辰了,按照太常安排的流程,约莫再过半个时辰便会祈福结束。
祈福后,臣子及其妻女妇孺们会相继前来吊唁,她在灵堂内等着也是等着,不如趁这机会出去转上一圈,说不准还能碰上侯在宫院内的阿母阿爹和小妹。
虽然赵瞿说谢彰彰被救了出来并无大碍,她逃命回来后却还没有见过谢彰彰,心里总归不那么踏实。
谢昭昭绕后从灵堂内离开,围着千秋殿溜达了一圈。
太后灵堂便设在她生前所居的千秋殿内,而臣子和他们的妻女们早已经侯在了殿外的院落里等待。
今日前来吊唁的人实在不少,太常生怕杂乱扰了太后身后清净,便将年轻些的贵女小姐们引到了隔壁百福殿中。
那百福殿又设有一处花园,人人着白衣丧服,远远望去却像是雪落似的枯白一片。
谢昭昭一眼便从众多贵女中瞧见了谢彰彰。
谢彰彰并不算合群,她一个人站在假山边上,盯着荷塘里的红鱼发愣,手指缠绕着粗布丧服,绞得指尖发白。
一看她这模样,谢昭昭便知道她心情不好,往日也总是如此,但凡有什么心事,她就恨不得将衣袖绞烂,有时候焦虑极了还会啃指甲。
其实谢昭昭脱险后第一时间便给家里传了信,先报了平安又道自己牵扯进了橙家造反之案中,暂时不便露面。
她还以为谢彰彰收到传信总能安心一些,如今看到谢彰彰这心神不宁的样子,便知道她若是再不去见一见小妹,恐怕小妹很快就会将指甲盖咬秃了。
只是百福殿中全是女子,谢昭昭如今扮作男相不便进出此地,她只能藏在暗处稍作等候,待到太常派人将贵女们先后引去千秋殿,这才动身往花园假山处走去。
但她还未走近,却见那守在百福殿外的侍卫率先一步走向了谢彰彰,而后那侍卫不知在谢彰彰身边耳语了什么,谢彰彰竟是露出一丝欣喜雀跃的神情。
谢彰彰似是对侍卫连连道了几声谢,转身便朝着千秋殿的反方向走去,她脚步轻快,很快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谢昭昭往那侍卫身上瞥了一眼,忍不住蹙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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