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抬手掀开黄布的一角,见佛殿内只有法照一人,忽而想起药寮中法照倚靠着柜架无声翻阅医卷的模样。
当真是有缘分,谁想到不过短短一晚上,他们竟是遇到了两次。
谢昭昭壮着胆子从供桌下爬了出来,抬首正对上打坐诵经的法照。
他一手捻着佛珠,另一手执着木槌,赤色袈裟垂落在地,低垂的眉目在摇曳的烛火中忽明忽暗,睫毛的阴影投在颊侧,倒显出一丝威严肃穆。
法照捻珠的动作顿了顿,视线止在了她面上。
他仰首静静望着她,这次终究是没有将她无视:“此乃佛门清净之地,还请施主离开。”
法照并未说是让谢昭昭离开佛殿,还是让她离开建善寺,她竖起手朝着法照躬身一礼:“许久未见,小师父如今可还好?”
说罢,不等法照回话,谢昭昭又道:“我有要事欲与小师父一叙,明日午时,我在后庙寮房等小师父。”
她裹好了果脯便埋头跑出了佛殿,一路遮掩回了后庙中的酒窖。
直到回了赵瞿身边,谢昭昭脑子里还忍不住浮现法照的模样。
建善寺的住持与橙家来往密切,便是橙淮先前隐瞒了橙右相私自行动,如今过了这么久,橙右相也定是得到了
消息。
此事牵扯重大,搞不好便是满门抄斩的罪名,橙右相必得谨慎谨慎再谨慎。听薛蔓所言,京城内外已是戒严,想来罗浮山附近亦是会被重点封锁搜查。
橙淮率兵搜查不出他们,不代表橙右相这个老狐狸也搜查不到他们,倘若就如此坐以待毙,恐怕他们很快就会被橙右相逮到杀人灭口。
而法照作为住持的大弟子,或许已经被住持特意关照过留意建善寺内有无可疑人员,他先后两次放过了她,便说明他无意助纣为虐,又或是顾念着几分往日情面。
倘若按照薛蔓所言,后日建善寺会有一拨僧人到任家去作法招魂,她便可以借着法照之口,寻到任羡之来传递消息。
谢昭昭清楚这一招十分冒险,毕竟她不知道法照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此时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她只能赌一赌,将一切押在了法照身上。
只要法照明日按时来赴约,此事便成了大半。
她心不在焉将果脯塞到了赵瞿口中:“陛下,喝过药便早些睡吧。”
说罢,谢昭昭端来了药碗递给他,也不管他是不是喝了下去,自顾自在一旁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卧。
方才紧绷着神经便也不觉得疲乏,如今躺了下去,她突然觉得精疲力尽,阖着眼睛轻叹一声,沉沉睡了过去。
赵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前后的细微变化。
哪怕是他闹性子不愿服用汤药时,她亦是耐着脾性诱哄他,甚至还为了一颗果脯特意跑出了酒窖外。
而如今她仿佛有些心神不宁,情绪也有些低落似的,连他喝不喝药也不管不问了。
赵瞿不知道谢昭昭出去这一趟发生了什么,他端着手里凉透的药碗,皱着眉一口闷了下去,又连忙嚼了一颗她带回来的果脯,总算勉强压过了弥漫在唇舌间的苦涩。
乖乖喝了药,他支棱着耳朵分辨起谢昭昭的方位。
赵瞿循着她呼吸起伏的声息,缓缓挪动身体,直到贴近了她,他撑着手臂小心翼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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