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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了手:“任太医今日在太医院值夜?”

任羡之温声道:“微臣从东宫赶来。”

谢昭昭:“你去看我表姐了?”

任羡之颔首:“天气转凉,家母托微臣转交些体己之物。”

他口中家母便是薛蔓改嫁到任家的生母了。

谢昭昭能看出任羡之对待薛蔓有所不同,但这毕竟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她并不感兴趣便没有多聊,指着赵瞿道:“陛下好像是中了什么迷药,方才呕吐过后就开始说胡话。”

任羡之轻按在赵瞿腕间,请脉过后:“陛下脉象紊乱,似有起烧之兆。微臣先煎一副药疏解陛下体内风热,服用后盖上薄被微微发汗,待陛下汗止,再辅以药浴擦身以便腠理通畅。”

他说着便放下药箱,亲自去了太医院抓药。

等任羡之回来,赵瞿已是不再胡言乱语,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面色潮红,呼吸短促,似有灼热之气在胸膈间翻涌。

任羡之跪坐在赵瞿身侧:“劳烦娘娘将陛下扶起,以便微臣哺药。”

谢昭昭也学着任羡之的样子跪坐下去,拖着赵瞿的身体靠在自己膝上,扶正了他的脑袋。

任羡之垂首,细细将汤匙中的褐色汤药吹得温凉,递到赵瞿唇边,像是哄孩子般温声道:“陛下,该喝药了,张嘴。”

赵瞿毫无反应,薄唇紧抿着。

任羡之尝试了几次,那汤匙都无法撬开赵瞿的唇齿,白白浪费了几勺子浓稠的汤药。

谢昭昭见状,伸手捏住了赵瞿的下颌。

只听见“咯嘣”一声响,她徒手卸掉了他的颞下颌关节。

谢昭昭:“好了,可以喂药了。”

任羡之:“……”

他沉默一瞬,抬手继续喂药。

汤药不时沿着唇畔淌落下来,任羡之便不急不躁地用帕子轻轻擦拭干净,再继续重复喂药的动作。

谢昭昭忍不住道:“任太医,你对陛下似乎很不一样。”

不但是任羡之对赵瞿不一样,赵瞿对任羡之也很不一样。

倒也难怪吕昭仪会误会。

任羡之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他听出了谢昭昭话语中的误解,便轻声解释道:“陛下于臣有恩,微臣这条命是陛下的,纵是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他如今看起来声名显赫,誉满天下,却无人知晓他曾经过着怎样猪狗不如的日子。

任羡之并非任家嫡出,而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当年若不是赵瞿向他伸出援手,他早已是尸骨无存。

世人皆道天子横行暴虐,唯有任羡之知道,赵瞿并非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

任羡之垂眸:“娘娘可知陛下为何要提拔重喜公公为内监?”

谢昭昭摇头。

她一直很好奇这件事,赵瞿向来是个没耐心的脾性,却不知为何偏偏选了个说话不利索的重喜贴身侍候。

“那时陛下犯了头疾,夜里辗转难寐,便一路游荡至掖庭。他站在井边看到了井底的月亮,想要伸手捞月,却被重喜公公误以为要投井自尽,横冲直撞地跳了出来,硬是将陛下从井边拖了下来。”

“陛下便是这样的人,若你待他有一分真心,他就会回以十倍。”任羡之看向谢昭昭,眉眼带上了笑,“陛下常跟微臣提起娘娘,想必娘娘待陛下是极好的。”

谢昭昭沉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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