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后眸光急切,太医不敢直言,只婉言道:“体寒之症虽需调养,却并非难以根治,若微臣开些温补之方,再加以食补,橙娘子开枝散叶便是指日可待。”
待太医退下,太后皱着眉头,失望地瞥了一眼橙梓的肚子。
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她冷着脸道:“往后不许你舞刀弄剑,好生吃药休养,势必要诞下长子。”
橙梓垂首,沉默了片刻,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
自从她搬进千秋殿后,赵晛几乎夜夜都宿在她寝殿里。
男欢女爱于她而言并不快活,她只觉得刺疼难忍,每一秒都在强忍着痛苦。
她好像变成了一片在狂风中飘摆的枯叶,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碾碎,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数着时间,期待着赵晛可以尽快结束。
这样的宠爱,橙梓一点都不想要。
可这不是她能决定能左右的事情,没人在意她的想法,如今甚至要剥夺她最后的爱好,连练剑也不让她练了。
至此,她便要彻底沦落成了一个生育工具,不需要情绪,不需要自我,只需要木然地遵循着她们制定的规矩和安排,直到成功诞下赵晛的子嗣。
但这事情绝不是到此为止了。
她生的孩子不能是女儿,必须是儿子,只有儿子才算是传宗接代,才算得上是功劳。
橙梓忽然好想念谢昭昭,想念与她在东宫里相处的那几日。
便是在橙家时,她过得也不快活。
毕竟她与兄长不同,兄长往后要建功立业,肩负起橙家延续和兴盛的重任。
而她的人生便是一眼望到头的深宫高墙,如同太后似的,为着家族荣耀而活,为着丈夫和子嗣而活。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不讨厌谢昭昭。
甚至谢昭昭抢了原本太后留给她的太子妃之位,她心中隐隐还有些兴奋和期待,只盼着自己有另一条出路。
如今才知道,世上千千万万条路,留下给女子的全是死路。
橙梓不再言语,赵引璋看在眼底,心下顿时不悦。
不是母亲跟她抱怨,说谢昭昭桀骜难驯,不尊长辈,屡次以下犯上,她才帮母亲出气的吗?
为什么母亲眼里只有橙梓的肚子?
她与母亲说的话,难道母亲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赵引璋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顺手拿起盆栽旁的剪子,一剪刀斩断了芙蓉花的根茎,花瓣四散着坠落在地上。
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起身将芙蓉花碾在脚下,慢悠悠伏身趴在了太后膝头,将话题又牵引回了自己身上:“明日便是女儿的生辰,也是母后的受难日,女儿给母后准备了一份大礼,就是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喜欢了。”
太后垂眸扫向撒娇的女儿。
她眼底没有一丝温情,冷漠地像是在看陌生人,可赵引璋却完全不知,嗓音中满是欢欣雀跃。
太后摸了摸她的头,动作随意敷衍:“璋儿不管送什么,哀家都欢喜。”
赵引璋还能送什么呢?
无非是将谢昭昭置于死地罢了。
先前白云山祖祠毒蛇之事,赵晛与橙奉闹得不欢而散,太后虽然心有不满,却也不想因为谢昭昭便跟赵晛反目成仇。
她不便再出手处置谢昭昭,唯有借刀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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