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与他接触不多,她却琢磨出一个规律:赵瞿看似肆意妄为,实则最喜欢用规矩压人。他每次杀人都有冠名堂皇的道理,什么殿前失仪,毁坏御赐之物,又或是欺君之罪。
换而言之,只要他抓不到把柄,便不会突然发作。
果然她这样说,赵瞿脸色更难看了些,却并未再说什么,坐在位置上盯着她看了一会,便踢踏着竹屐离开了。
他回去立政殿,第一件事是让人召来任羡之。
都说帝王多疑,但任家在越国是个独特的存在。当年越国建国之初,岭南还是个蛮夷之地,四处皆是大大小小的部落,是任家将从北方迁兵于此,就地繁衍生息,又将上百部落收服。
这天下本该是任家的天下,只可惜任家首领创业未半,中途病亡。任家首领自知儿孙不成器,病逝前临终托孤,将任家后代与天下托付给了心腹赵副将。
赵副将也不负所托,封闭岭南关隘,开化了部落中茹毛饮血的野人,四处征战,将相邻几国相继纳入国土,自此拥立成王。
自此岭南成了赵家的天下,而任家则得到了善待,在城外圈了一片膏腴之地,无须赋税,更不参与朝堂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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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临水,任家子孙便行船经贸,一家子富得流油,唯独出了一个任羡之,不爱经商种田,独爱医术。
如今任羡之是皇宫里的挂牌太医,也是赵瞿身边唯一能说得上话,甚至还敢与赵瞿说笑打趣的人。
任羡之比预想中还迟到了半个时辰,见到赵瞿施了一礼,笑呵呵凑了上去:“陛下许久未召我入宫了,我听说陛下身上的怪疾越发严重了,平白杀了许多的人。”
赵瞿挥避左右,不复那疯癫模样,冷淡道:“朕只杀该杀之人。”
“陛下说得是。”任羡之眉眼含笑,捉住赵瞿手腕摸了摸脉,“您左关弦数,右寸涩弱,肝郁化火,气机逆乱,血瘀阻塞……”
赵瞿:“说人话。”
任羡之:“您浑身都是病。”
“可是有人给朕下了毒?”
“若是中毒,脉象便应该涩中带结,弦细如刃,陛下脉中并无此相。”任羡之勾唇,挑眉问道,“陛下怎出此言?”
“朕半年前便染上怪疾,但近日发作越发频繁,四下剧痛难忍,本以为石药无医,昨夜朕却发现只要触碰一个人,便可以缓解疼痛。”
任羡之敛住笑意,微微惊讶:“竟还有这样的奇事?那人是谁?”
赵瞿面无表情道:“太子妃。”
“便是那位让太子忤逆了太后娘娘,宁可开罪母族与其为敌,也要当众弹奏凤求凰求娶的女娘吗?”
“你需要给她缀这么多名头?”
任羡之咂咂嘴:“此事颇为蹊跷,医书上不乏稀奇古怪的医案,但我还没见过只触碰便可止痛的案例……或许陛下是怀疑太子妃与人勾结,先给您下了毒,又故意携带解药接近您吗?”
赵瞿沉默,倏而眉梢一抬。
“试她一试便知。”
*
天蒙蒙黑的时候,赵晛终于回了大吉殿。
眼看谢昭昭面前摆着几十只空碟子,此时还在不急不慢地吃着茶点,他惊讶道:“阿昭,你吃了一天的早茶?”
谢昭昭没说话,倒是雾面和哑光上前将来龙去脉讲了清楚,又特意提及了太后的刻意针对。
她本来吃得很慢,像是在打发时间,嫌无聊还取了本书来看。等赵晛一回来,在两个丫头解释的背景音下,她开始化身苦情戏的女主角,低着头一声不吭加快了进食的速度,没吃两口又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赵晛一边捋着她的后背拍了拍,一边给她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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