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灰了,几颗清寒的星子不知何?时挂在?了夜幕之?上。
虽已入夜才?开?火,但姚爷爷和小狗们?都?先吃过了点心。姚如意今儿试着烤的头一炉鸡蛋汉堡,爷爷吃一个,狗狗们?吃了五个。后来姚如意又烤了一炉,三寸钉、丛辛也吃上了,而姚爷爷先前那一个不够吃,便又吃了一轮。这么吃下来,肚子不说半饱,也有个三分饱。
“二叔,快走,吃羊排了!”
姚如意心虽已飞到羊排那儿了,但不忘拽拽林闻安的袖子,把他也叫上。林闻安默默站了起来,顺从而无奈地被她拉住急哄哄往铺子外头跳去,还下意识抬起了臂膀,充当着她的拐杖。
他望她一眼,心里竟还有些欣慰,好歹……他没有因羊排而被抛下。
这几日在?姚家用饭,他已然?发觉了如意对一日三餐格外看重,不是如先生那般单纯的嘴馋好吃,她更像是珍视,不论吃什么,她每回?都?会为了吃饭而高兴,好似这世上最令人?高兴的事?,便是一食一饮。
她似乎是个很?容易便满足的人?,她满足于?每一餐、每一日,她总因一些平凡小事?满足而幸福,很?寻常的一点点小事?都?会令她快乐,哪怕只是看到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厚实巨大的云朵被北风吹得呼呼地滚过头顶。
“二叔你看!好大的云啊!”
“二叔你看,这冬日里竟还有野花会开?呢!”
“二叔,今日出太阳了,你陪阿爷和狗们?晒晒太阳吧。我顺道把被褥也搬出来晒。”
那日,她将他、先生、小狗都?安置在?冬日的暖阳里,又马不停蹄将全家的被子枕头以及她床榻上陪伴她睡觉的长条兔子布玩偶也搬了出来。
晾衣绳不够长,晒完了被褥,她那怪模怪样的兔子没了去处,她便将那玩偶塞在?他怀里,弯眼睛一笑:“二叔,阿爷身上都?是狗毛,还是借你这儿搁着晒晒吧!”
他低头,拈起那兔子的棉花长耳朵,便与那只缝得好似根巨大腊肠似的丑兔子四?目相对。
这兔子的眼睛缝得歪歪扭扭,两眼无神?,分外呆滞。
想来,那一刻,这丑兔子与他,都?挺无奈的。但他还是环抱着这只似乎沾染了些许薄荷香气的兔子,与它作?伴,在?初冬的晴空下,一同晒得昏昏欲睡、蓬松柔软。
如意身上便常有薄荷清凉的味道,因她崴了脚,除了喝苦沉沉的汤药,还总喝薄荷叶煮的糖水,似乎指望能尽快消肿。这只兔子想必常被她搂在?怀中,也有一股凉而淡的薄荷叶的味道。
说起喝药,她竟也丝毫不必人?哄,也不抱怨苦,更不惧怕药,好似曾经喝过成千上百次一般,端起碗便能如喝水般面不改色一口饮尽。
灶房里遇了回?耗子也是,丛伯还嚷三寸钉快拿笤帚来,如意已眼疾手快,一手逮住那飞蹿的耗子尾巴,在?丛伯目瞪口呆的神?色下,攥着那长尾巴,如风火轮般将那老鼠在?地上左打右击,摔得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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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闻安寻不到什么词儿去形容她,她与他所见过的或柔弱或飒爽或贤惠或娇蛮的女子皆有所不同,虽然?他病骨支离,也没见过几个女子。但有时他也会想,如意究竟是如何?长成这样一副性子的?听闻以往先生上值讲学时,总将她一人?留在?家中,她并不出门,外人?便都?传她孤僻阴郁。
没想到她却似乎在?长久的孤独中寻到生活的真谛似的,把自?己照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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