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暗觉亭君的办法恐怕不太行。
男人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娘子,见她隐隐有要走的意思了。
他抿唇,将拆开的信放在一旁,又从另一边拿了回信的白纸来。
然而他刚拿了纸,就见方才为他端茶的纤手,此刻细长白皙的手指,捡起了他的墨来。
“我替侯爷磨墨吧。”
她在砚台中倒了水,一手撩了袖子,一手替他磨起了墨来。
她换了一件干净的淡粉色褶裙,上身穿了见白色银丝镶边的对襟褙子。她撩了袖子替他磨墨,一圈又一圈,将坚硬的墨细细研磨着晕开在砚中清水里。
陆慎如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何时给过他这样的待遇?
他抿着唇继续不说话,提笔蘸了她的墨,看着来信的人,不知此人何德何能,能得了她亲手磨的墨,回过去的信。
待墨磨好,她没再继续停留他桌案边,他目光瞧着她转身离开,但她却没走远,拿了本书,坐在了书案正对着的窗下桌边。
就像平日在家,他时常会拿了折子公文,回到正院陪她修书一样。这次换他坐在桌案边,她于窗下看书相陪……
他知道自己多半生不了气了,她不知是经过了哪位高人指点。
一杯茶、一砚墨、两句话、安静看书以陪……
男人闭起了眼睛。
天色已晚。
天大的事,也等明日再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就把事情料理得差不多,门前吩咐了崇平两桩事,回房时,她已洗漱过,将书放在桌上,人也只穿了素色中衣,坐在了床边向他看过来。
这次她没说话,只是微微歪头看他忙完了没有。
杜泠静心里打鼓。
一晚上了,他也没跟她说话,亭君的办法是不行了吗?
第38章
陆慎如褪了外间的锦袍, 随手挂在了衣架上,从眼角看见妻子坐在床边,青丝搭在她左边的肩头, 她亦向左微微歪头瞧着他,瞧他忙完了没有。
窗下的小灯照的她长发黑亮, 肤色白皙, 只着素衣坐在床边,有种说不出的乖巧。
但陆慎如继续抿着唇不说话,他亦洗漱了一番,又往桌边不急不慢地饮了几口茶水, 想起什么事又往外吩咐了一声。
她还坐在床边等他,一直在等。
他这才往内室走来。
他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 杜泠静心下打鼓不停,但也坐在那等着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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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见他忙完了,亦收拾停当了, 走了过来。
其实细想, 他允她搬行李与他同住, 晚间既没有宿去旁处,也没有嫌她打扰、撵她出去, 会不会也是暗含着,在慢慢消气的态度?
杜泠静仍旧坐在床边, 等着他,看到他脚下一步步走过来, 心头还微快两拍。
陆慎如她还是坐在那,似乎不想是有什么话,要跟他立时分说清楚, 但也与平日里不太一样。
他不得不开口。
“娘子是要睡在外面吗?”
他跟她说话了。
杜泠静免不得提了精神,但他这话却显得颇为冷淡,调子压着,显然是还在生气。
她点了点头,说自己今晚睡在外面。
“侯爷夜里若是口渴,同我说就是。”她想若她睡沉了不曾察觉,又补了句,“侯爷只管叫醒我。”
话音落地,她察觉男人目光在她身上落了落。
陆慎如见她不是说笑的,也不是客气一句,竟还真要睡在外面。
她双手交叠坐在他身侧,只着素色中衣,领口袖间隐隐有书香之气散来。
他不免想起那年在勉楼,最初他因伤势不便挪动,只能躺在某处的角落里,并不总能看见她。
偶尔她恰好走到他目之所及的隔层外,夏日里,像一只翅膀如浅色花瓣的蝴蝶,穿着浅浅的衣裙,于书楼里安静停留。
他舍不得弄出响动,怕惊走了不期而遇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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