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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旧日情谊上,日后多帮衬帮衬他的弟弟。

但那年,他只来得及给六郎回了一封简短的信,让他安心留在济南读书,就撒手了人寰。

六郎听闻丧讯赶回来的时候,连发髻都是散的。

彼时整个蒋氏阖族悲痛,人人在灵堂前垂泪,他则站在灵堂外面,一字一顿地问。

“我哥为什么会死?”

三郎的病已延续多年,他难以长寿众人都心有预料。

但他只站在灵堂前的大风里问。

“我哥为什么会死?”

他说他们兄弟说好了一起进京春闱的,他好不容易考上了,就差几个月了,就差这几个月了。

他说了,他就是背也要把哥背进京城,背进考场。

“所以我哥到底为什么会死?!”

彼时杜泠静从灵堂里走出来,他看见她,只哑声问。

“嫂子,为什么?”

杜泠静说不清自己那日掉了多少眼泪,更不知要如何劝慰六郎一句。

而六郎默然换上了孝衣,他说,“我要给我哥守孝三年。”

没有弟弟为兄长守重孝的先例,族里让他不要胡闹,三个月足矣。

他只嗤笑,“三个月?我哥就值三个月?”

族里不许,却根本拦不住他,春闱在即,济南来人三催四催叫他进京,他直接不再理会,只把自己关在家中,真替三郎整整守了一整年。

直到次年有传言,提及蒋杜两家兄终弟及的事,蒋父蒋母才硬生生将他推出了家门去。

他还不欲走,只听父母说,“若你有心,就该替你三哥,把他没能走的路走完。”

那天,他说好。

杜泠静在勉楼前见了他。

远远地,看见有人从晨雾里走出来。

他穿了一身三郎最惯穿的竹青色的长袍,牵了那匹她初识三郎时,他骑的白色西域马。

他从晨雾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她立在勉楼门前,忍不住地轻声唤出了口。

“三郎……”

直到他走近,她才看清,默默擦掉眼角的泪。

他则向她辞行,说自己要出去游学了。

她给他另外准备了盘缠,他没要,只问了她一句话。

“我会替三哥去京城考中进士再回来。嫂子,你会等他进士及第吗?”

“会。”

一定会。

可是风从京城高深的宅门大院里吹进来,眼前不再是青州与勉楼,而是永定侯府的宅邸。

杜泠静恍惚了一下。

“六郎……怎么样了?”

赵掌柜说蒋六爷很好,“只是找人累着,消瘦了些,倒同三爷有了几分相像。”

说到这,想起是在侯府,连忙闭了口。

杜泠静又问了一句。

“他说什么旁的了吗?”

赵掌柜抬头看了她一眼。

“六爷确实说了。”

杜泠静不意外。

赵掌柜道,“六爷说,他会亲自进京来看望夫人的。”

杜泠静默了默,风推得门窗吱呀作响。

“知道了。”

说话间,她听见外面通禀,抬头看见侯爷穿着通身墨袍,正自外回来,一眼看见她便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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