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百里斜靠在茶盘后面,腿从矮几侧面支出来,坐无坐相,落拓得像一只雪山边见过多年风雪的离群老狼,看了林棋冰一眼,又没什么情绪地转回去,“来了。”
林棋冰在他对面坐下,没说什么话,只是将一张单子放在皮百里面前,“既然想通了,那我们可以做一段短暂的同盟,这是联军支援给你们的物资和道具。如果缺什么东西,可以再联系我。”
皮百里眼皮颤了下,但一眼都没扫过去,直接把单子推回给林棋冰,“不用。”
他兀自昂张着孤零零的骨气,据林棋冰所知,皮百里这群人最近过得算不上好,虽然有地方住有东西吃,但因流离在驻地之外,总有种心惊胆战的孤立感。
林棋冰有些好奇,对方既然不要钱和道具,那叫她来是为了什么?
皮百里喝了口茶,他的手指侧面沾了块污渍,如没看见般,淡淡道:“我想向林团长讨一个位置。”
这个话题很敏感,皮百里一系不说别的,和李再和迟一婉就有血仇,林棋冰很难在明面上给他们任何重要的位置。
“怎么讲。”
皮百里直视过来:“林团长厉兵秣马,请问你最终的敌人就是生命洄环?”
林棋冰看他的眼光稍变了变,淡漠回视:“当然不是。”
皮百里周身的气氛终于松动些许,他舒展一下筋骨,道:“那就对了。如果林团长给机会,我和愿意跟随我的互助者们,甘当这一战的前锋。”
“平时我们不会打扰你,或玷污联军的清名,但当利剑出鞘的时候……我希望能活到站在剑锋上的那一刻。”
他说的“这一战”绝不仅是联军和黑方的战斗,林棋冰意识到,皮百里在图谋一些更广大、更恐怖的东西。
皮百里的眼神中仍有恨意,但不同于伯劳鸟和路曼刚死后的那两次,那种恨意隐而暗,就像缥缈黑夜,但比黑夜更加坚实。
林棋冰轻轻举起茶杯,啜饮前说道:“你要是早想明白这一点,该多好。”
皮百里那双狼一样的目光又盯住她,声音很低:“现在太迟了,但正因为太迟,所以……刚刚好。”
他似乎很久没跟人聊过,对着林棋冰都能说上两句,或者说他其实是说给自己听。声音轻得像一种自我欺骗。
“我想通了,我恨的不是你,也不是血色鱼鳃,而是忏悔之城本身。”
“是这个地方杀死了……所有人,可能也会包括我。”
皮百里往后一仰,眼睛朝天,微微流漾着空茫的血光,他自顾自道:“是忏悔之城把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打倒它。”他重复,“无论任何代价,要打倒它。”
林棋冰一瞬间没看到皮百里,而是越过他的身影,看到了在污水中逐渐瘪下去的路曼。路曼也说过,她恨这个地方。她握着林棋冰的手,没有眼泪地哭诉自己的恨意。
难道怨侣的相互理解,注定得隔着生与死的壁障吗。
路曼可能想不到,皮百里在她死后许久,终于追及到这份从未耳闻过的遗志。
林棋冰并没有展露友好,而是平静问道:“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血鳃呢?”
皮百里吸了口气,“林团长何必明知故问。”
“血鳃难道不已经……是被忏悔之城选中的那一方了吗。”
“多么明显……”皮百里讥诮叹息,“这鬼地方无所谓血鳃能不能赢,但它一定想让你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