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昂如往常那般来到军部,晋升上将之后,即使前线依旧战局紧张,他依旧得到了一个十分短暂的假期。
过去一年夜以继日的战斗让他无法轻易地松懈心神,骤然空闲下来,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去干什么。
此时他已经知道了阿缇琉丝死亡的事实,并且平静地接受。
平静地接受那个被自己爱恨了多年的雄虫,真的从这个世界永远离去的事实。
他没有去看阿缇琉丝最后一眼。
他觉得自己大抵还是恨着那个雄虫的。
大抵。
要不然怎么会在最后一年里,对阿缇琉丝日渐衰竭的精神力视而不见,怎么会在看到伊桑发来的无数条消息时,都冷酷地选择不去医院看望那个雄虫一眼呢。
对,他还恨着阿缇琉丝。
在阿缇琉丝死后的第一周,列昂无数次地对自己这么说。
他回到办公室里,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在百无聊赖的寂静中,他突然兴致勃勃地开始收拾办公桌,好像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桌上任何一个东西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不能闲下来。
一闲下来,脑子里就有无数个嘈杂的声音吵个不停,就有无数被他拼命遗忘的画面回闪个不断。
他像逃亡于噬人猛兽,但凡停歇一秒,都会被回忆拖入深渊。
直到他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身躯骤然僵住。
在这个本该最容易被他忽视、却始终抓着他视线的抽屉里,躺着一条项链和无数张明信片。
列昂条件反射般猛地合上抽屉。
不能看到。
千万不能看到。
他不要再想起那个雄虫,就算想起也必须是带着恨意。
可是双手却完全不听使唤,依旧颤抖着打开了那个抽屉。
不要再看了,停下来吧。
停下来。
列昂拿起了那条项链,冰冷的龙鳞轻柔躺在他的掌中。
“亲爱的列昂,这是尼德霍格的心头鳞,据说可以给勇士带来好运。”
亲爱的……
不,不是的。
是可恨的,必须是可恨的,不是可以爱的。
在这几乎将他溺亡的痛苦与焦虑中,列昂敏锐的听力让他捕捉到办公室外路过虫族的闲谈。
“不愧是上将,雄主死了一周不到就来上班了。”
“你忘了是荣誉婚姻了?当初婚礼闹得有多难看,副军长直接把莫比乌斯环都扔了。”
“那不也是无奈之举么,神谕通缉令可不是闹着玩的。”
神谕通缉令?
列昂静止的身躯猛地动起来,像溺亡之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奔出办公室,紧紧拽住那名窃窃私语的虫族,睚眦欲裂地赤红着双眼,一字一顿地问:“什么神谕通缉令?”
被他拽住衣领的虫族吓得几乎瘫软,哆哆嗦嗦地结巴道:“您,您居然不知道吗?当时您杀了神教的随军主教,渎神者英诺森亲自对您签发了神谕通缉令啊。”
杀了随军主教?
他是什么时候……?
他不是精神海崩溃……吗?
是了,他当时彻底失去了意识,之后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曾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再次回神便是站在和阿缇琉丝的婚礼上。
所有曾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在此刻如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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