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还带着一丝失神和朦胧。
小小的柴房干净又整洁,没有堆着脏乱的柴火,没有肮脏的老鼠,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从各个地方漏进来的寒风——
暖烘烘的地龙炽热烤着脚,让整间屋子温热又暖和,阻挡着屋外呼啸的寒风与飞雪,他身上的伤口缠着医师的绷带,胃里的汤药让小腹都炽热。
他整个人蜷缩躺在柔软的软丝蚕玉被里——
怀里抱着白御卿的……玉狐裘?
许是高烧刚退,陆煜行还有些恍惚,他蜷缩在被褥里,紧紧抱着这件带着血迹与香气的玉狐裘。
……好暖和。
玉狐裘很暖和,带着白御卿身上幽寒又清淡的沉水香。
“呼呼……呜呼——”
陆煜行听着窗外飞雪呼啸而过的泠冽寒风,略微垂下眸子,鸦羽一般浓郁的睫毛遮住了漆黑到深邃若深潭的眸子。
他将高挺的鼻尖埋在玉狐裘中,嗅着那香气和暖意,随后缓缓闭上略微发红的眸子。
——好暖和啊。
四年里,他第一次,这么暖和。
……
与此同时。
雪地里端着糕点去要给后宅夫人送过去的少女,双手通红,俏丽的小脸也红着,流着鼻涕,快步小跑,心里呢喃着。
好冷好冷好冷,要快点送过去咯,再多小跑几步。
那原先是柴房的地方大费周章给公子的男宠安了地龙,又特地打扫干净,此时泛着暖烘烘的烛火,暖意从窗户缝里透出来一丝,缓解了她的僵冷。
她怔然看着擦肩而过的屋子,有些贪恋屋中漏出的一丝温暖,随后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快步往夫人院里走去。
——啊,好羡慕啊。
现在屋里的人一定很暖和、很幸福吧。
第8章
“啪啦——!”
一踏入门,一杯茶盏便直接摔了过来,如玉的公子岿然不动,桃花眸都没有波澜几分,等着那茶盏在脚边远处碎裂。 网?阯?f?a?b?u?Y?e?ī???????e?n????〇?Ⅱ????????ò??
茶水伴随着碎片炸裂在远处,一丝碎片都没沾到公子的衣摆。
他站在门口处,窗外的风雪只略微濡湿了他的睫毛,眸尾清月辉辉,宛如云雾袅袅拨开而显的神仙般。
白御卿拢了拢新的白狐裘衣,垂眸叹了一口气,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宛若振翅而飞的蝴蝶,嗓音清浅如碎玉。
“殿下恕罪。”
“恕罪?!要有罪也不是你——”独孤鹤表情阴沉,冷嗤一声道。
他又压着胸口的郁气,抿了口茶水,嗓音低沉沙哑。
“青玉案冰瓶,前朝孤品,价值千金,孤又令人拿去寒山寺听了九九八十一天那主持吟的佛音,道是温身祛疾,才予了你。”
“那老东西去年圆寂了。”独孤鹤眸色晦暗冷漠,“孤再找谁给你吟?嗯?白十七。”
白御卿微微挑眉,唇角轻抿,略微思索着。
他还真不知道那花瓶这么多门路,当时独孤鹤给了他,他便随意摆上了。
若是这般珍贵,他就算放在库房吃灰,也不会放在屋里由人打碎了,而自己这个冬日屋里窝惯了的人还要一大早来东宫哄这位阴晴不定的太子。
“那贱奴十条命也不够赔——”
他话音未落,白御卿便走上前拿出手帕,温热的帕子突然覆在手心,擦拭去刚刚丢茶杯溅上的茶水渍。
独孤鹤怔然,饱含暴戾泥泞的尾音未曾说出口便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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