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说什么。
朱缙目如黯淡水潮上撒的微光,半晌道:“林静照,梳妆打扮,朕带你出去。”
林静照这才想起他前些日答应过,这事不提都淡忘了。
“好。”
芳儿和坠儿进来,给她的打扮十分素丽质朴,乌发只以白簪盘起,鬓间插一支珠光小贝,在阴雨天隐隐折射着七彩。
衣衫亦褪去了贵妃华服,换成了民间女子常着的二色水田衣,配一条白雾似的轻纱披帛。
林静照望着镜中自己,衣着用度猛然降低,还以为自己失宠了。
不过想来也是,她长久生不出嫡长子还霸占着皇贵妃的高位,惹得整个后宫被黜,天怒人怨,早就该失宠了。
下一步怕就是移居冷宫,重启选秀,宫墙日影,衰雨连天了吧。他带她出去,是顺便把她丢去冷宫的。
出神间,她眼珠寡涸无光,垂着眼皮,像一朵被折下多日枯萎的花。
手忽然被扣起,朱缙道:“发什么愣?”随即将她的五指扣紧,拉她起来。
张全等早已备好了油伞,朱缙与她同走在雨中,上了一辆装潢低调的马车。
林静照才晓得是出宫之意,透过小窗开雨色,小雨润如珠,缕缕游云冷风扑面,鸟雀发出气场的鸣啸。
她未曾问去哪儿,去哪儿都不是她决定的,被摆弄的傀儡。
朱缙拂去她额头一颗窃蓝雨珠,善解人意地道:“带你去看江宅。”
林静照诧然,明明他前日拒绝了的。
朱缙神色忌讳,不欲解释太多,扭过头去幽幽望向云天雨色。衣薄风寒,寒气湿衣,春蝉一阵阵衰弱的残声。
本来他是不愿让她回江宅,可刚才来时瞥见她在屋檐下咽泪水,心里甚痛。
他想证明他对她比世间任何人都好,她无需为过往落泪。
他不想让她这样在长廊静院中一日日枯萎,欲让她和十七岁时那般快乐绽放。
他虽是她的君王,近一层更是她的夫婿,同床共眠的枕畔人。
她不该如此疏离,时刻与他保持距离,他希望她孤独无助时能想到他。
“为何忽然带臣妾去江宅?”
耳畔传来她一缕幽渺的询问。
“你想。”朱缙只有简单一句。
只因她想,他就答应。
凉风拂过,林静照心情不明,“那陛下呢?”
她何德何能,能扭转帝王圣意。
“朕不想。”他霜冷着说,马车正好来到微雨的左顺门下,在这里他曾为了给她上尊号而廷杖百官,血流成河,过往历历在目。顿了顿,他又春阳和煦道:“但你想就够了。”
林静照阖目,听雨敲宫墙的细响。
二人的两颗心仿佛在这雨水中滴答碰撞,始终没黏到一起。
马车在雨水中压出两条窄窄的车辙,紫禁宫巍巍浩荡的千门万户,似真似幻,渐渐在水汽白雾中朦胧遥远了。
新雨见旧瓦,冲刷得油亮。天阴凉,人寂远,被终生难以跨越厚重宫墙,就这样坐在安逸的马车之中,举重若轻地掠过去了。
林静照感慨万分。
出了宫门视野豁然开朗,北方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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