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皦白的手指迟疑地探她鼻息,气已绝了,就这样,她死在了他怀中。
朱缙怔忡了,心沉沉坠去。他半生来玩弄权术,能把内阁大学士耍得团团转,能凭一己之念操控司法,机关算尽太聪明,却独独漏了她会心死,会枯萎,会绝食自戕。
明明她是那么求生的一个人。
昔日他赐给自裁时,她跪下来放弃尊严求他,贪生怕死又苟且偷生。
她为了给江浔父子求情,日日换花样黏着他,讨好他。
为了皇后之位,她曾三番两次试探过他。
朱缙荒荒凉凉,月光也似冷暗了,面上湿乎乎的泛着潮气的佛青。
半晌,他木讷而偏执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俯唇撬开她撬开她的嘴,强行给她的尸体喂下去。
他手指抚过她每一寸,仍像活着将她锁在自己怀里,主宰的意味明显,下巴轻蹭她前额,静静犹如失智,锁眉道:“林静照,你当真放肆。”
“这一次朕不罚你不行了。”
朱缙贴着她发寒的身体,那寒冷程度堪比父母逝世后他独身一人从湘地来京师初坐龙椅时,忘不掉的寒冷。他指腹捻着她的唇,亦忘不掉曾经碰触这两瓣鲜活的柔软,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曾以为皇位是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稳稳攥在手里了,却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深邃冷殿中无穷的寂寞,高高在上的孤寒,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诏狱,囚住他的余生。
朱缙双眼无意识眯起来,埋在她颈窝,抱得死紧,狠厉之色如暴风雪,溅出瘆人的黑意,将她植入骨肉的发泄。
“林静照!”
他叹息,“阿照。你给朕醒过来。”
他为什么会给她这个名字呢?因为他第一眼见她时,她酣然熟睡的样子像极了林下月光静静照淌的样子,那一幕瞥了一眼便记住了半辈子,他觉得她就是林静照,是最美的。
当年她是掌握朱泓行踪的囚犯,放在哪里都行,他偏偏放在了后宫,明知她心有所属还强迫她做了自己的后妃,与她每夜同床共枕,窃取她的温存。
他以为不出意外她会天长地久陪他走下去,位份什么无所谓,左右后宫仅她一人,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她便油尽灯枯死在了他怀里。
她做太子女官时明明那样明媚,自负,谋算,敢作敢为,而今竟被一场风寒轻易夺去性命。
陛下抱着尸体在诏狱有些时候了,没有起驾回宫的迹象。
在外值守的锦衣卫面面相觑,亦自黯然。
说实话那林静照强弩之末,抑郁之症病入膏肓,一心求死,即便没有这场风寒也坚持不了多久。死了死了,倒也干净。
锦衣卫神色迟疑,小心翼翼窥指挥使宫羽,声如蚊蚋,“宫大人?”
宫羽肃然摆摆手暗叹,示意莫出声惊扰了亡者。他是陛下身畔最亲近的心腹,自然清楚陛下为了那女子倾注的心血和感情。她骤然撒手人寰,陛下需要时间。
锦衣卫欲言又止,方才见陛下声音充满细腻,指上绕着皇贵妃的长发,正低哼安眠曲呢……这诡异的一幕着实吓人,陛下是一国之尊,万乘之躯,天下臣民倚靠指望的君父,可不能因个死去的囚女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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