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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照被迫顺着他的力道下滑,倒在他膝上,以极其亲密的姿势被他困在怀中。将上刑场,她不情不愿淡淡哼了声,懒得再讨好他,亦避开了他垂下来的吻。
“当初贞傲孤绝骨气铮铮,为所欲为之时,可曾想到了腰斩之痛?”
朱缙抚摸着她,长指沿她脸缘缓缓滑动,把她异常的沉默解释为死前恐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朕也不能救你。”
林静照阖目试图睡去,身畔男子的存在感实在强大,断断续续用言语拨弄她,忍不住反唇相讥:“臣妾是陛下惯出来的,满朝谁不知陛下是控妻。”
朱缙闻此眼中微微奇异,一丝丝哂笑,撒满月色如水的光亮。
他惯出来的。
“知道朕宠你还做叛国的事?”
“凡事讲究前来先来后到,就事论事。臣妾遇见朱泓时并没其它选择,他是处于绝对统治地位的太子,四海只能忠于他,就像现在四海只能忠于您一样。臣妾几番为他出生入死,并非有多么崇高的自我牺牲精神,企图为自己和江家搏个好前程罢了。”
她心脯上下起伏,一口气说出郁积多时的话。
朱缙静静聆着,未曾像往常那样揪着政治不放。他垂下头注视着她,瞳孔中温眷不减,聚精会神地看她本人,头戴香叶冠飘散的仙风道气也沾染了一些在她的囚服上。
道气,是本朝最尊贵的色彩,沾上一点都令人敬畏,代表了皇帝的色彩。
“你在向朕诉苦吗?”
他冷不丁说。
他袖中本拢着一枚护心丹,蛇胆所制,能使她明日铡刀落下时少些痛苦,但看她如此理直气壮应该也不会怕痛,多此一举了。
这回轮到林静照感到奇异,他角度真清奇,她仅仅在说理,没有诉苦。
她怔了怔,看得淡薄了,抿唇苦笑:“臣妾算是在发牢骚吧,毕竟只有陛下来看臣妾,只能对着陛下发牢骚。”
朱缙意有所思,凝重而沉重,无声纵容着她。怅惘寂寥飘荡在诏狱上空之间,笼罩着哀哀的云,二人之间隔着灰暗离别之意,令人中心如噎。
她诉苦,他会听。可惜她从来不诉。
“明天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刀磨得很快,不会有折磨。”
林静照嗯了声,坦然接受:“谢陛下最后时刻还为罪人考虑。”
朱缙将膝盖上的她捞起,揉碎了裹在怀中,一声声温醇浓厚的叹息,蕴含千般情绪,又柔又冷:“林静照。”
无可言喻的情感充塞着内心,汩汩化为浓叹,唯有紧紧死死地依偎着,揉碎进怀中,才能感到彼此的存在。
她做皇贵妃日日陪在他身畔时,他都感觉捉不到她,更遑论远去……
朱缙默默将头顶香叶冠摘下,移戴到了她的头上,重新用黑纱遮好。
林静照惑然,朱缙也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的许多念头都是一时兴起的。
“戴着。”他道。
“就当朕陪你上刑场了。”
林静照扶了扶冠上兰花,“好。”
“有朕在,不用怕。”他斟酌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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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照眉睫掩目,颔首。
“别怕疼。”他道。
香叶冠。他独有的符号,独有的色彩。
二人四目交汇,深陷至无可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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