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位年轻而凶险机深的湘王世子说话,得万分小心。
“臣妾不是为江氏求情,而是为江山社稷,求您允许臣妾陈述因由。”
她郑重然。
凭自己和江氏的几条人命完全微不足道,唯有权斗和告讦方能打动这位凉薄的帝王。
朱缙好整以暇,破天荒聆听她的。
“你说。”
倒江一派的主力,恰是原来江阁老原来的心腹徐青山。此人是新贵,考科举上来的新晋官员,从前一直隐居乡里养望。入朝后居心叵测,背弃旧主,乃卑劣之人。
“臣妾为太子麾下谋士时,曾目睹太子与此人通书信,过从尤密。”
她压低声音,檀口轻轻开阖,如毒蛇吐信泄露了最致命的秘密。
先太子还活在世上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徐青山多半是先太子的人。
朱缙长身如鹤,冰冷地注视她。
没来由的,她被看得略微发毛。
良久,他换了个姿势,缓缓笑了,“爱妃可不能胡说。爱妃虽是爱妃,徐青山也是朕的爱卿。”
和先太子过从尤密,会要人性命的。
林静照皱起秀眉,料到他会猜疑,他一直防着她,给她的信任约等于无。况且,和先太子过从最密的人是她。
她决然拔下鬓发间的素簪,“嘶啦”划开寝衣薄薄的布料,露出一起一伏的雪白心脯,拉着他的手覆于其上。
“陛下可以摸一下臣妾的心跳,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非玩笑。若有半句欺瞒,叫臣妾死于诏狱之中……”
手和搏动的心脏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肤,血液在手心之下鲜活流动,带得手心亦一阵阵微小地震颤。
朱缙任她拉着,长目清灿,面容清寒,任何形式化的宣誓都不能触动他,哪怕摸在她咚咚跳的心脯上。
他只看她表演,不动如山作为一个旁观者,不被打动,仿佛完全信任徐青山。
他漠然抽回手,半分情绪不漏:“爱妃捏造子虚乌有的事实,随意诋毁朕的肱股之臣,居心叵测,实配得上妖妃二字。用先太子之事来攀诬人,爱妃确实很聪明也极狠毒。”
林静照听他这么说,一颗心渐渐凉下去。自己过于高估自己了,即便将秘密坦诚相告,也换不回想要的信任。
曾几何时她确实是朱泓的忠实拥趸,现在她只想把朱泓卖了换自己安身立命。
她被失败的挫折感淹没,垂首见自己袒露的心脯似一场笑话,比料峭的春风还冷,恍若自己和徐青山一样背弃旧主。
正以为没转机时,朱缙二指抬起她的下颌,冷不丁道:“……但朕相信你。”
这秘密确实有些突然,若非锦衣卫在搜刮太子私物时已窥得蛛丝马迹,他还真以为她是公报私仇随意攀诬徐青山的。
毕竟徐青山表面上殷勤又忠诚,干干净净。
这件刚刚露出苗头的事,他自己尚不敢确定,孰料今日从静照的口中听到。
他的静照很好,会主动袒秘了。她被他精雕细琢了这么久,终于养成了。
假以时日,她必定能站到他身旁,与他并驾齐驱。
“因为是你,多荒谬的事朕都相信。”
他似真似假地说。
随即,奖励摩挲她的脑袋。
林静照于死灰之中渐渐有了人色,遮下扇子秀睫,沉湎享受着爱挲。
“臣妾不敢欺瞒陛下,毕竟臣妾和江氏满门的性命都捏在陛下手中。”
她将这条秘密情报供出来,是为了交换江家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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