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向天下公布陆云铮过去种种罪过,帝王驭下之术的一种,为的是抬高君威,挫败陆云铮的锐气。使功莫如使过,这样当事人会有种自己犯了莫大罪过的错觉,心理防线首先崩溃。
这样歹毒地公开宣布臣僚错误,也使得群臣进入一种人人监督旁人,人人又被监督的气氛中。只要抬高赏格,加大处罚,臣僚自然争先恐后地告密,除掉对手以求自身升迁。
本次,江浔赚得盆满钵满,陆云铮落魄贬谪,人人皆是摆布的棋子。
内廷中再无人敢乘私家轿辇了。
因为陆云铮的事,人人意识到,你僭越皇家的,皇家会一样不少地还给你。
……
陆云铮遭此重创哪肯轻易服输,多次上疏给陛下,具言江浔父子之恶毒和自己之清白无辜,求陛下明鉴。
圣上不听,亦不见。
陆云铮颓唐地回到大宅中,鼻腔酸软。
朝中劾奏他的奏章纷纷如雪片,所幸圣上网开一面,只夺了他的官位,没有把房基和财产没收。
料峭的春风宛若隆冬呼呼灌进袖口中,让人骨头缝儿发寒。野火烧不尽的漫坡荒草,全然失去了生机,树叶一截截张牙舞爪的黑色驱赶,乌鸦三三两两地栖息其间。
陆云铮痴痴然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昔日首辅之尊已荡然无存,宛若成了一场大病,头重脚轻,脑袋忽悠忽悠地晃。他怀疑自己脑袋里全是浆糊,要么就是进水了,否则何以蠢到去反对林贵妃为后?
林贵妃是什么人,陛下能容别人反对她?
他全然为这个国家考虑,谁又知道他这一片忠心?他热血衷肠,落得个萧瑟下场。他不写青词,不戴香叶冠难道就是错吗?
江家此刻一定在弹冠相庆吧。
至自家门庭前,见江府的马车中停在门口,江璟元正要带江杳回娘家。
陆家已然失势,说不定还面临杀身之祸,江杳不能留在这里送死。
江杳推推搡搡,被欲甩开哥哥江璟元的拉扯而不能,强拉着往马车上走,后面跟着数个江府小厮负责拉回江杳的嫁妆。
陆云铮见此,勃然大怒。
“混帐!”
大步冲上前朝江璟元的脸狠狠一拳,抢过江杳护在身后,詈骂道,“宁拆一座庙不一桩婚,你们逼迫女儿和离,还有半点良心吗?”
江璟元被打得直踉跄,鼻孔流血,亦怒道:“陆云铮,是你多行不义,难道要我妹妹陪你一起杀头吗?”
陆云铮目眦欲裂,死死攥着江杳的手,“杳杳既已出嫁,生是我陆云铮的人死是我陆云铮的鬼,不用你们来假惺惺!”
江璟元亦怒,“女儿回娘家见父亲天经地义,怎么假惺惺了?自从杳杳嫁给你后,你明里暗里阻止她回娘家,断绝人伦,逼得杳杳偷偷让我给父亲带信,陆云铮你还算是人吗?”
陆云铮高声反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俩的把戏,你们把杳杳当作货物,待价而沽,如今骗杳杳回娘家去,好把她再卖给有钱有势的勋贵,我陆云铮但凡活着一日必定不会让你们得逞!”
二人各说各的理,吵得面红耳赤,越来越激烈,俨然谁也不退半分。
江杳的手被陆云铮捏得直疼,快要承受不住陆云铮盛怒之下的力道,几乎是恳求二人,“陆郎,兄长,你们少说一句吧,莫让旁人看了笑话。”
他们公然在首辅宅邸前争吵,已吸引不少百姓聚集围观,潜伏在京各个角落的锦衣卫也必然被惊动了。万一哪个字眼传到圣上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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