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剧颤,不敢怠慢,上达天听——
那女官曾是朱泓的榻上宾,鱼水之欢,相亲相爱,不仅是君臣,更是情人关系。
……
浓云如泼墨,冬雪霏霏,北风呼啸,满地风霜,远方山峦的轮廓在一片灰雾中模模糊糊,宫阙氤氲在单调的黑与白中。
林静照于铜镜前梳妆打扮,寡淡的容颜恰如窗外白絮,透不出一丝血色,黯然枯槁,无论用多少胭脂也遮挡不住。
今晚陛下又翻了她的牌子。
但,似预示着一丝不祥。
刚才宫羽过来传达了太后弟弟寿宁侯在诏狱的供词,事关先太子,牵扯重大。
“陛下一会儿要亲自问你的话。”宫羽提醒,叫她早做准备。
林静照手心一阵阵发凉,七上八下,深深陷入对未知灾祸的恐惧中。
寿宁侯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送她死路的?他说了那样的供词,即便陛下还有心留她,也会为了皇家颜面赐她死。
枯枝互相剐蹭发出轻响,乌鸦喑哑的呱叫,在萧瑟的寒风中荡来荡去。
白日的太阳像月亮,灰蒙蒙的白不透,失去了一切温暖的色泽。
林静照来到显清宫,掀裙跪下。
威武的铜龟和仙鹤涂着庄严冷色调的油彩,瞪着眼睛,威武瘆人,给人以庄严恐怖的感觉。明明来过这里多次,仍克服不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君王黑暗的声音高高盘踞于九重台阶的龙座之上,处于强大的逆光中,静穆深邃。
窗户未关,雪花簌簌,殿内飘荡着阴风,又冷又空,仿佛使人血液凝固。
黑云压城城欲摧。
“臣妾前来请罪。”
林静照深深行礼下去,一揖到地。
寿宁侯的那番话实在太致命,且死无对证,她说任何辩词都不足消除君王的忌恨情绪。她索性直接请罪,任打任剐,听候发落。
毕竟她现在是天子的女人,与先太子朱泓的那些谣言,必不能被容忍。先太子朱泓,是毁掉她命运的一记死结。
朱缙以一种极其阴冷的目光注视她,如深幽的天际,良久未开口。雪洞般素净得大殿,笼罩着可怕而逼人的沉默。
寿宁侯的原话是那女官与太子朱泓朝夕相处,裸裎相对,鱼水之欢。
那女官指的是她。
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给人以更沉重的压力,弥漫着更浓重的死亡气息。
皇妃贞洁受损,后果可想而知。
林静照苟默自容,再度叩首曰:“臣妾愿承担一切罪愆,以保全皇家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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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解释吗?”朱缙终于道。
她轻微摇头,“臣妾不敢狡辩。”
“朕听你的解释。”
他命令道,“解释。”
话语状似,隐隐期待否定的回答。
林静照脸色发青,入宫以来被这样濒死的紧张感反复折磨,紧绷的内心早已麻木。在脑海中搜刮了半天,找不到说辞。痴怔怔的,陷入深渊一般的绝望,语调平平地道:“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愧对君父,无言以对,但求陛下责罚。”
朱缙呵呵冷笑,锋利的沉默在荡漾。
她这样相当于默认了与朱泓之间的谣言,无论事实到底如何,已实打实令他龙颜不悦了。
陆云铮,朱泓,她的拥趸者一个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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