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这时,她的视线定格在门匣边掉落的一只耳坠,银制玉兔抱着一轮和田玉所嵌的圆月,只不过那方圆月被摔碎了,碎得七零八落。
映在段乞宁的眼眸中,又似洒在她的心口间,泛起细细密密的酸涩,让她不顾一切推开那扇石门。
第90章
身后凌安王的私兵追来,领头的小将有曾随尚佳和来此的经历,自然也知晓这方机关匣口的蹊跷,那人立马扬手制止,笃定道:“她必死无疑,不必再追,还是先想办法从苏彦衡手中杀出重围!”
那人的声音被石牆阻隔在身后,段乞宁踏入其间短短一瞬,后邊的石门唰得紧閉,发出沉闷的一声音色,她的视野陷入漆黑。
这地牢,半点光线不透,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且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腐败的霉味,令她泛起恶心。
段乞宁用手指遮掩鼻息,朝眼前的黑暗出声:“崔锦程?”
空灵的回音飘荡,传递得很远很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中显得尤为突兀,让她紧绷神弦。
段乞宁试探地挪动步履,面前当为台阶,就是不知有几层,她慢慢摩挲着往下走,走了几步,蓦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她头皮发麻的瞬间,类似骨头的不明物体滚落,哐哐哐地碎了。
她定住身形不动,便是在此时,那股腐朽的味道更为浓郁,让她一阵幹呕,身体更因为经期的贫血,渐感双腿酸沉,又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段乞宁不敢再轻舉妄动,彎刀执拿在手中,用刀尖探索附近的概况。
尖刀触碰到牆壁,发出摩挲石壁的粗粝声,段乞宁当即集中精力,将彎刀狠狠朝墙面上划,刺啦亮起的火星转瞬即逝,借助这刹那的光亮,段乞宁看清绊在她脚下的物体居然是一具死尸!
当为那日替尚佳和探路的手下,如今已化为枯骨一具,那骇然的模样便这么硬生生刻入她的脑海中。不过恐怖归恐怖,幸运的是,她在那名手下的糜烂的尸体旁寻到了火折。
段乞宁吹燃火折,借助光亮寻到崔家地牢內的烛台,将烛火点燃,阴冷的室內迅猛明亮起来,她得以看清周围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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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想象中的铁栅栏铁锁链,这的布景更像是崔家的储藏室,墙邊安置着展架,展架格中收纳着不少珍稀古玩,可段乞宁现在无瑕欣赏这些,她端着烛台往地牢深處去,倏然停住脚步。
地牢深處的静室,呈列一口足以容纳的下两人的藥炉,通体发黑,表面在烛火的照耀下折射流光,其面上的藥渍已经幹涸,零星粘稠点布。
段乞宁在藥炉的一侧,看见一只柔弱无骨的手,那只手耷拉在药炉边,手腕无力地下垂,腕间鲜血还在流淌,顺着药炉外壁的纹路,滴落在地,晕染成花。
她的心随之好似被人用手紧捏,呼吸几乎掐在嗓子眼。段乞宁端着烛火台前进,赫然看见药炉里横躺着的、失魂落魄的少年。
镶玉的发冠被丢弃在炉内,他披头散发,面目颓废,另外一只手中还紧紧握着染血的玉簪。
“崔锦程!”
火光映亮他乌黑的发和白净的面孔,只是那面容早已失去血色,原本纯澈漂亮的眼睛也如失去光泽,一动不动地望着药炉内壁。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紧閉双眸,泪水却从眼眶中被挤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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