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廊外灯火通明,少年手中也提着一盏灯,人影被拉得斜长,眼眸映着光亮。
段乞宁有那么一瞬觉得,这么个可心的小郎君天天盼着她归家的感觉似乎不错。
被人惦念,那人又生得这么标致,性子又那么好欺,多少令她脚程加速。
多福多財已自动退安,她解下钓月娘子那身披风往里走,少年掌灯过来,低低唤了声:“妻主。”
这小子已无那日梨树下的脾气,舉手投足间尽显讨巧,很殷勤地抬手接过她的披风。
“贱奴备了姜汤,妻主不若润润喉,去去寒气。”
“你离我远些,”她道,“外头时疫闹得厉害,我才从流民窟回来,小心染给你。”
明明是威胁恐吓的话,少年竟品出几丝关切,崔锦程愣了愣,不退反进。
段乞宁一笑:“不怕?”
“贱奴以妻主为榻,妻主在哪,贱奴就在哪。”
段乞宁又深深看他一眼:“你八成是不知道它的厉害,像你这身板的小郎君,得上吐下泻高烧个五六日。”
崔小少爺抿唇,执意跟在她后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没多久,小白兔尾巴藏不住了,来来去去还是为的家书一封的事。
昨个儿雪州传来消息,说是崔家妇老病情严重,崔锦程殚精竭虑一宿没睡。
段乞宁捏捏眉心,望着塌边跪地、湿红眼眶的小少爺,想到近日欺負他也是欺負够了,到底是松了口,“罢了,你写吧,但我要看着你写,省得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不会的,宁姐姐待我很好……”崔锦程脱口而出,抬起来的眼瞳中亮起希冀,好似盛夏繁星。
段乞宁的呼吸屏住了一会,将人带去书房。
说起来明月轩这间寝殿的名称由来自是因为原身心目中的白月光,原身对崔锦程爱慕之深,便是书房墙壁上都要挂着少年的畫像。
烛火熹微,照不真切,但段乞宁还是可以粗浅地看到挂畫上的人影:立于湖心亭水竹林畔,身段颀长,身着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好似天上的仙人。画中仙男衣袂翩然,薄如羽翼,颈间抑是系有一条飘逸的白绫遮住锁骨。
诚然,画像有艺术加工的成分,但纵观仙男气质,当真如明月皎洁、尊贵奢华,也難怪会把原身迷得七荤八素。
段乞宁收回目光,懒散地坐定在桌案前。
崔小少爷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手腕,左腕纏绫,右腕点砂,他亲自为自己碾墨铺纸,一舉一动都彰显着士族儿郎的优雅。
墨条在砚台上打圈儿,点点墨香闯入鼻息,和室内点燃的凝神香混在一起,讓周围染上旖旎的氛围,女人的五指在靠椅扶手上轻敲,四周安静地只能听见崔锦程提笔蘸墨的响动。
她把人拘在桌案内,少年仅存的活动范围在她的双腿和桌案形成的三角内,但因为要提笔写字,以桌案的高度,他不得不俯下些身。
崔锦程弓着背,弓得极为拘谨,身子绷得很硬。烛光下,他的耳根通红一片。
这实在是个糟糕至极的姿势,崔小少爷咬紧下唇踟蹰很久,都未曾提笔写下一字。
“干嘛不写?”段乞宁动了动身,衣裳摩擦椅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倒叫那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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