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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不足为奇,段乞宁还特地喊上同样痴迷游山玩水的好闺蜜朱可瑛,只不过崔锦程对此事着急上心,朱可瑛在晾州的風流债还没處理完,因此两拨人马一前一后出发,约定在雪州附近汇合,顺帶可以游玩一下周邊的山山水水。

原本这个计划确实不错,哪知道段乞宁和朱可瑛碰头后会尴尬得脚趾抠地,不过这都是后话。

眼下,一行人的阵仗不是很大,总计四輛马车,多福多财等丫鬟家厮们坐后头,段乞宁等人同乘在头輛,衣服物什粮食之类的通通堆积在最后的两辆车马上,另有四五个家丁隨行。

从晾州北上,出了城外尚且繁华,路过临镇时道路尚且宽鬆,约莫两日之后的官路就有些磕磕绊绊了起来,段乞宁坐于马车之中颠颠簸簸,分外催眠。

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洁白纤指遮掩片刻,眯开眼眸。

这辆马车车厢宽敞,她居于正中间的首座,左手邊是用丝绦擦拭佩刀的阿潮。他身着玄色劲装,身量魁梧,蜷曲的狼尾发肆意张扬,半邊面具衬托侧脸的线条緊绷硬朗。

阿潮低着头,目色专注,连呼吸都浅得好似听不见,正用丝绦擦拭佩刀。

段乞宁的右手邊,是崔锦程。少年穿了件厚实的洁白袄衣,领口有兔绒外翻修饰,更衬得皮肤白皙,他长发高束,配有玉冠,不过稍稍打扮一下就富贵得好似从前那个名滿晾州的小公子,明晃晃惹人眼。

两个男人一黑一白。衣裳都是段乞宁差人安排的,全凭她自个的喜好给阿潮和崔锦程搭的,毕竟都是她帶出去“游玩”的男人,那自然也就是她出门在外的牌面,她倒不至于在这点上抠搜。

车内的情緒莫名维持着微妙平衡,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车轮子吱吱呀呀的转动倒显得太过吵闹。段乞宁的视线悄然落在崔锦程身上,后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出发的这三天他就没睡过个安稳觉,因而精气神上看起来有些萎靡。

大抵是因为他那特殊的体质,崔锦程这具身子格外怕冷,少年揣着个小小的湯婆。他手上的烫伤尚未完全好透,指节交错不安地在花纹上摩挲,鸦羽般的睫毛隨颠簸的车身打颤。

他的视线频繁在车厢地板纹路和车门前的帷帐上流转,偶尔沉不住气,侧过半边身子,湯婆平放在桌凳面,撩开马车窗帷,去看外边的景色。

“到哪了?”段乞宁隨他一番举动脱口而出,声线清冷,同时让阿潮和崔锦程一顿。

毕竟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段乞宁头一遭主动和崔锦程说话,后者也明显受到惊吓般飞速地撤了手,不过窗外的几簇雪花还是被風吹了进来,吹到小少爷的头发丝上挂着。

少年坐直身,把汤婆重新抱了回来,回得没什么情緒,“贱奴不知晓。”

“不知晓那你在看什么?”段乞宁照常挖苦他,行为乖戾霸道得很。

崔锦程倒也习惯了,面上一燥,不答话,只是揣緊汤婆。

那几缕误闯进来雪花,已经化为水珠了。段乞宁端详他的侧脸,想起一周之前,她拿他见家人迫切的心愿当做筹码,与他交换秘钥的下落,只是没想到,崔锦程会那么固执:

少年那雙灰黑色的眼眸在烛火的映照下透着一种疏冷的美感,望向她时不再是胆怯和曲意逢迎,而是权衡利弊的理性,以及对她毫无一点信任感。

家人和秘钥、以及他自己,孰轻孰重,在他心里都有自己的决断,甚至还有他做出每一个抉择之后,可能会招致的后果。

他一无所有,只敢选择也只能选择风险最小的。

崔锦程半晌才道:“我确实知道钥匙的下落,我会对你坦诚的,但我想先见到娘亲和爹爹…”

他甚至用的是“想”,而不是“一定要”,用看似柔弱的语气,说着威胁味十足的话。

段乞宁气得反手就掐上他的下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崔锦程,你先告诉我,我再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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