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迟迟未立,皇帝态度始终飘忽不定,前面几位皇子为此明争暗斗没断过。一看五皇子得了丁点注视,私下小动作就多起来。
没过几日五皇子生母去庙前祈福时突发恶疾病逝,骤然失了母亲的小孩惶惶不安,刻意挑拨几句脾气就刺人起来。
这会满地打滚要母亲,哭得发抖。
同僚上去温声哄了几句也不见好,反而差点被东西砸中,讪讪摸摸鼻子间隙小孩已从地上爬起,满脸泪水的往门外跑。
不料门口有人,身量高挑俯身时影子完全笼在这位七岁的殿下面前。
为人夫子该以身作则,授业解惑宽和纠错,但外人称赞君子的沈怀序显然没有这般正派。
他没空在这陪孩童闹,若无正事不如早些回去,兴许还能撞见纪清梨又在哪见了谁。
他手搭到皇子肩头,虽唤了声殿下,但声音毫无下人恭敬,平缓语调和眼神也没有丝毫对孩童的怜悯和心软。
干瘪脊骨上的手仿佛陈年树桩,直直插进稳稳托住他。五皇子李道彰一下被震慑钉在原地,徒有脸上的泪无声淌。
“殿下是要去哪?”
没有声音,沈怀序把他脸拨起来,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那只手一下一下,平稳拍在他后背,很快,李道彰就在视线下打了个哆嗦,带着哭腔:“我想去找娘。”
“他们说娘死了,被丢到地里发烂,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宫女急急忙忙:“那都是吓您的话。奴婢不是都说了吗,娘娘是去了天上给菩萨当差去了。这是您的夫子沈大人,可不能无理。”
“谁说的?”
“方才来过的谢无行说的?”
沈怀序气势太盛,李道彰连说个不都不敢说,抽噎下光在抖。
僵持间颤巍巍闭上眼,听见沈怀序指腹径直抹干他乱淌的泪,稳稳道:“你母亲不会那般。”
他手掌下浅色新生的疤晃在眼前,脸被磨得发痛,李道彰一眨不眨盯着那处,忽的安静下来。
宫女见状解释,是因为殿下生母手上也有这么一块疤。
沈怀序也垂眸:“是我妻子所留。”
疤是老天留下的痕迹,怎么会是别人留下的?
李道彰有点想问你妻子好吗,但沈怀序眼神乌岑岑的,模样像是提及他妻子会更吓人,他不敢问了。
沈怀序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人,没有谄媚伪善和恨恨假笑,他毫不可怜他。
看他像看这屋里的铜炉案几任何一个物件,漠然甚至耐心有限。
就是觉察谢公公在他面前提及过什么,他也毫无细问下去的意思。
现在还站在他面前完全只因他再哭,沈怀序就有理由,说他此刻不适合念书,马上结束今日事宜,快步离开了。
李道彰终于安分下来,任由宫女们小心上前替他重新穿戴整齐,看着新来的夫子们搬来新书。
“谢公公是很好的人,他有时会来看我。”
沈怀序眯眼不语。
行走在宫道中太监的心思,能好到哪去。
李道彰不敢再多说下去,不过沈夫子临走前,他站在门前怯怯提想请沈怀序去看看他娘。
就在她被毒死的那个庙里。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