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一个呼唤,让柏原振作了一些,兄妹二人对望一眼,目光里写满了哀愁,仿佛回到旧日,又被握入命运的手掌,难以挣扎。柏原帮妹妹正正衣襟,语气十分怜惜:“没事,我们上去吧。”
肿瘤科的病房一向安静又压抑,尤其是到了晚上,除了少许咳嗽声,听不到谁说话。双人房里只亮了一侧的灯,邻床已经早早睡了。
正在输液的病人脑袋昏沉地斜躺在被褥里,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并不出声,没发现有人进来。柏原留下照顾,换柏母和柏清出去走廊里吃饭。
等到病床前只剩下自己,柏原才扶着那人清瘦的肩膀,轻轻叫了一声:“爸爸。”
眼前这个手术后萎靡不振的男人,正是罹患肝癌,月余前获准保外就医的柏辛睿。
仿佛叹息般的两个字,使柏辛睿恢复了不少心气,他颤巍地睁开眼睛,发现不是在做梦,尽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来了,妹妹呢?”柏原在外奔波了一天,终于能坐在床边:“跟我妈在吃饭。”听到妻女安好,柏辛睿点了点头:“那你吃了吗?”柏原帮爸爸换上新买的棉袜,给他整理好被子:“我吃了的。”
柏辛睿见儿子忙碌,始终慈爱地看着他。
父子二人久别数年,多少话说不完,却也说不出口。
柏原陪着他照顾他的这段时间,虽然饱受病痛的折磨,但是柏辛睿依然对上天充满了感激,像是他偷来的,能和家人共度余生的机会。哪怕这“余生”再短暂都好。
见自己的到来让父亲清明了许多,柏原笑着问他回家了有没有想吃的,柏辛睿不扫兴,不辜负孩子的心意,也许柏原这点性格正是继承于他,认真想着:“想吃点笋。”柏原连忙答应:“好,我们清炒了吃。”柏辛睿摸摸儿子的肩膀:“你还不回去上班吗。”
其实应该回去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收入,但是柏原是真的舍不得。他好爱自己的爸爸,没想过这辈子还有机会跟爸爸在一起生活,他离不开一天。不擅长表达对父爱的眷恋,柏原说:“没关系,我的假期还很多。”好歹有褚言的照顾,让他不至于为此失业。
柏辛睿舍不得拆穿儿子,顺着他的话往下答应:“那就好。”
今晚本来该柏原陪床,但是柏母心疼他劳心劳力,让他等下就回去。柏原主要是得想想医药费的办法,没有犟:“我明天早点来。”病房里不能待很多人,简单再聊聊,柏原和柏清就下了楼,在医院门口分别,柏清说:“我下班了给你送饭过来。”柏原怕她辛苦:“不是一定要送。”
柏清摇摇头:“没事的……”应该是想到父亲受的苦,她抬头时眼睛里有泪光闪烁,“我走了。”柏原在原地目送着妹妹汇入人潮,才转身去坐地铁回家。
路上有空拿出手机看看,一定是地铁信号太差,才导致他没有收到方予诤的消息。然而事实上,从昨天夜里的电话过后,方予诤就再没找过他。柏原知道,既然是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么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应该接受,所以他并不怨恨方予诤的决绝。
他只是慢慢地翻着以前两人的聊天记录,很琐碎,很平凡,但光凭着在心里把那些句子默念出来,就仿佛有了莫大的勇气。
柏原又点开方予诤曾经发给过自己的街景照片,随拍的视频,一点一点回顾。
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从方予诤那里回来没多久,就收到了父亲患病的消息,然后申请保外就医,办手续,接回家检查,诊断,开始漫长的治疗,他几乎每天都十几个小时地围着医院转,根本没法休息。
至于对方予诤的冷落,主因当然是劳碌和疲惫,除此之外,大概和柏清不想对丈夫一家开口是一样的理由。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深刻地感到自己和方予诤身处两个世界,不该打扰。也不是什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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