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所以然。
适才文宸最后的那一问,令方予诤感到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怖,认识多年,他深知这绝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善罢甘休的人,看来包括柏原,他们最好还是不要继续跟文宸纠结。
方予诤为人处事本身就谨慎,警惕之下,这时候又完整地回忆了一遍近些年自己经手的项目、财务和人事,想不出什么纰漏。
心里总是牵挂,顾不上现在几点,他摸出自己如今工作量很大的手机,置顶的对话框安安静静地等待,手指点了几下,发过去两个字。
就算头天晚上难堪成这样,可已经不是小年轻,过了为感情寻死觅活的年纪,第二天方予诤和文宸还是一起出了门,仍然坐的后者的车。
文宸眼睛红肿,脸色不佳,显然回去之后还在继续咂摸自己被“伤害”的全部经过。他既不开口,方予诤也不说话,安静的空间里,偶尔听到一两下文宸吸鼻子的声音,或许是夜里冻感冒了。
到了活动现场,方予诤一如往常地伸出手,帮助文宸下车。
直到这时候,文宸的表情才动荡了一下,他哑着喉咙,仰着脸语意平和:“予诤,你以后不必为我做这些事。”这竟是方予诤没想到的,意外地看着他。文宸惨淡地笑笑,有点过于凄凉了,以至于方予诤没狠下心,到底还是按住了他因为不稳扶了自己一下、下意识就想抽回去的手:“没事。”
他这是真的,还是演的?
整个交际的过程里,方予诤总是时不时走神去想。这样服软的文宸,他真觉得新鲜,可以说认识到今天,还是头一遭。
晚宴时,方予诤坐在文宸身侧,后者背过身子倚着椅背,正和后方的老朋友寒暄。进门时大衣就脱了,文宸后背的骨头因为这个动作格外明显,薄而锋利地顶着他湖蓝色的绸缎上衣,似乎能把按上去的手割伤。
这时候,他的精神好了一些,又因为在应酬,脸上有了颜色,恍惚就有点回到当年的健康模样。方予诤帮他铺着餐巾,文宸再次制止:“予诤,以后不用了,你不用再照顾我。”他说得很温和,看起来也确实没在生气,方予诤拿不准,姑且点了点头。
宴会的一个环节是氛围轻松的慈善拍卖,文宸看中了里面的一个古董泰迪玩偶,想拍回去给女儿玩,他没再和方予诤说什么,兴味盎然地沉浸到叫价中去了。
宾客见是文宸在举牌,没人认真跟他抢,不多久就连熊带盒子给他送过来,他笑着双手接过抱在怀里,喜爱地看了又看,对方予诤说:“像不像我原来家里的那个。”方予诤回忆起那时他租住的房子,不大但温馨,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个类似的玩偶,便说:“是像。”文宸的笑容和语气一样恍惚:“我的小熊回来找我了。”
方予诤呼吸变深,对话到这里也就停下。没有怨憎,没有赌气,两个人体体面面地吃完饭,又一起返程,一路上无话,只是文宸的感冒症状变得明显,原来之前脸上的红色还有这个原因。他朝着车门那边歪着,阖眼休息,医生已经在去繁园的路上。
到了公寓楼下,方予诤问他:“自己能行吗?”文宸闭着眼睛点点头,抱着他的玩偶:“你上去吧。”方予诤犹豫了又犹豫,下定了决心:“那我走了。”文宸额头一片薄汗,虚弱地答应,忽然眼角渗出了一些泪水,他用嶙峋的手背抹去。
方予诤叹了气:“你……”
“你快走吧,还管我做什么。”文宸的声音微微发着颤,倒比夜里的时候看上去更伤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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