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她满目忧虑,又渐红了眼眶。
徐离陵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向她。
漆黑的那只眼中,瞳孔猩红。无瑕的那只眼中,金瞳灿曜,已没了被污染的魔气。
莺然一惊,喃喃:“圣魔还在……”
她知他的眼被圣魔魔气浸染时,才会沦为这般可怖的模样。
但他正常的眼魔气退散,应当……也算是好的转变。
莺然思索着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抬起手,抚了抚他的眼睛。
他闭上眼任她抚了会儿,又睁开看她:“你又哭。”
莺然:……
她翻着白眼憋了憋眼底的酸热,吸了吸鼻子:“我没哭啊。”
徐离陵抬手,轻抚她眼底。
但抬起的手,连指尖都缠绕着漆黑咒印。他瞥见咒印,动作顿住,若有所思地要放下。
莺然头一歪,脸贴上他的手掌:“怎么?不能碰吗?”
徐离陵摇了下头,再度合眼。
莺然突然觉得,他很疲惫。
那种疲惫不是普通劳累或困倦,而是时刻精神紧绷压抑出来的阴鸷冷郁。
莺然想问他的情况。
但见他如此,终是没问,只是抱着他的胳膊,陪着他。
此地气候实在恶劣。
她一路走来也觉很累,但在风啸死气纠缠的影响下,只觉莫名有种随时要与此地一同毁灭的心慌。
她警惕地环顾四望,目之所及除了荒凉大地与天穹,什么也没有。
哦,还有剑影。
忽的,她看见剑影上的囚锁在颤动。原本于半空中消匿无形的囚锁,在颤动中渐渐显形,囚锁另一端,竟是系于徐离陵手足之上。
莺然难掩心焦地盯着徐离陵。
却见他毫无反应。
唯有缓缓蹙起的眉头,代表了他此刻正在经历着什么。
莺然时刻留心他与剑阵。
徐离陵一直稳坐如山。
若非剑阵与囚锁反应越来激烈,全然看不出他此刻煎熬。
莺然握紧他的手。
半晌,剑阵渐渐平息,囚锁也再度隐匿。
莺然稍松了口气,眉宇之间满是担忧:“你还好吗?”
徐离陵不答,忽的睁开眼看她,眼中竟满是冷意,手掌瞬间反握,似要拧断她的手骨。
仿佛,不认得她。
随后又似想起什么,恢复平静,再度闭上眼。
莺然终于明了:他看着正常。
实则,很不对劲。
莺然知道无法问他太多问题,只问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离陵:“我的夫人,秦莺然。”
莺然安慰自己,还记得她、认得出她就好。
他继续静坐。
莺然闲得没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他看着倒是干净,但衣袍松垮、衣摆有几处残破,长发散乱。
和她在魂识里见到的,大战之前还去沐浴的徐离陵截然不同。
便是她初识他,他虽也披散着长发,但那时他衣袍随性而整洁、黑发瞧着柔顺得很,显然也是会打理的。
他有洁癖,所习礼教又讲究正衣冠,若非情况特殊,绝不会放任自己如斯模样。
莺然轻叹,从随身的小佩囊里拿出手帕,为他擦了擦脸和手。
不脏,很干净,就是意思意思。
而后又拿出小梳子,绕到他身后,为他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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