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人,以“棺”代尸,听起来好听些,其实就是做最脏最次的活,等别人大杀四方后,把残尸抬走处理掉的那些人。
段钦是什么人?他会愿意做这种事?
大长老微微一笑,只等段钦知难而退,谁知这个向来养尊处优的人沉默了会,拇指摩挲着手中的剑柄,阴郁地笑了声:“好啊,那我就多谢崔长老了。”
崔彦也笑:“不打紧,只是近日不甚太平,少不了抬棺的活,要是累着了段公子随时跟我说。”
其他长老笑而不语。
他们笑,是因为料定段钦干不了多久就会主动离开,届时就没有理由再来找麻烦了。
可段钦硬是做了下去,而且一刻不落。听闻他第二日回家被段天澜狠狠教训了一顿,身上缠满了绷带,第三日一瘸一拐,仍旧照来不误。
崔彦放的这个台阶,不仅没让惩恶台众长老轻松下去,反而狠狠绊了一脚,不上不下的,很是焦头烂额。
还能如何呢?其实段钦说的也没错,大家都忌讳亲手杀死段家人,让段家人自己来动手,本就再好不过。
“再者,”崔彦道,“谁知道宫忱那种家伙有没有藏了逃跑的法子,若是从我们手上跑掉,惩恶台的名声就要坏了。但若是从段钦手上跑了,那就是他们兄弟情尚未断绝——是段钦,放跑了宫忱。”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换句话说,有段钦在,宫忱就跑不了,也不敢跑,段公子如此大义灭亲,我们何不礼让于他?”
要不怎么说崔彦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长老呢。几句话便让其余长老们纷纷动摇,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终于,行刑日到了。
暗不透光的房间里,段钦一遍又一遍地用沾满透明药液的黑布擦拭着剑刃,让药液浸透剑刃上每一道细小的纹路。
他闭上眼,想象宫忱就站在他的面前,像这段时间排练过无数遍那样,举起剑,毫不犹豫刺入宫忱的左侧胸膛。
噗呲。
他曾经给宫忱缠过很多次纱布,他清楚这个人的心脏在哪,要如何精准地刺中它,又要如何恰好地避开它。
他练了很久,哪怕十次中有九次都避开了也不满意,直到万无一失。
咚,咚。
他仿佛听见心脏边缘紧挨着剑刃传来的有力的跳动声,然后剑刃上的药液逐渐往那渗透,再渗透。
咚。
心跳声逐渐微弱,再微弱。
最后,就好像真的死了一样。
但那样还不够,他必须表现得像一个疯癫、残忍,一心想要泄愤的刽子手,往宫忱的胸膛里再捅上数刀。
这数刀,一刀都不能中。
他必须万无一失,才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救下宫忱。
为什么非要救下这个人不可?
段钦问自己。
是因为,你不相信是这个人杀了你的娘亲吗?
是不相信呢,还是不想相信呢?
亦或是,哪怕信了,哪怕,真的是宫忱杀了你的娘亲,你也……
不想报仇呢?
那你对得起你的娘亲吗?段清明!你这个懦夫!
“不是……不是的。”
段钦睁开眼,双手捂住耳朵,剑掉在了地上,发出好像有什么碎掉了一样的声音。
“娘亲,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直到看到宫忱满身是血,被折磨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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