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原本是一位先朝封王的别馆,名字俗丽,威宗赏给梅砚山时,特?改赐园名为弘,用?的是《左传》中卫懿公的忠臣良辅卫国大夫弘演的名讳,其?褒扬之意,由此可见一斑。
弘园第三进园子乃是一整片竹海,不见楼阁馆室,由熟悉道路的下?人引着,绕过几道曲径通幽之路,方能窥见一竹造凉阁,开阔有台,前后多罩烟罗帷幔,又有画轩回廊,美轮美奂不输行宫。
在这?竹里馆中,徐照白正站立噤声磨墨,梅砚山盘坐竹编席榻之上,于案头执笔,虽手有老抖之意,但所写之字,瘦硬骨正,气势雄浑不输当年。
“蠢材。”
老人声气很轻,但音色却因耳听?渐聋而不自主高?亢。
“老师教训得是。”
徐照白头也不抬,因知晓不是辱骂自己?,继续磨墨。
“如今的风头是洛王姜熙的,他那个刚满月的儿子,才是太后与国舅的心头大患。陛下?尚未大婚,明?眼人都?看得见的储君却有了子嗣,想?想?这?二人也是焦头烂额,我只让他们去敲些边鼓,聒噪些声响,他们竟自作主张,弄出如此大动静,人家哀痛未过,岂不调转枪头?”
“老师说得是。”徐照白撂下?墨条,腾出手斟茶,“老师还请保重?身体,没您在朝中,我们这?些小?打小?闹,都?没一个主心骨,实在不堪。”
这?话听?起来比谷雨前的新润云雾茶入喉还舒服,梅砚山也搁笔不写,眼睛却盯着自己?的字道:“对了,你说,陛下?的字日?渐长进?”
“是,陛下?之书,已颇有太后风范,看似随意舒张,实有致密法则。”
“陛下?确实是长大了啊……”梅砚山喝了口?茶才继续道,“我曾经对你说过,陛下?字迹日?渐起隆之日?,便是咱们不得不放手一搏之时,你可还记得?”
“学生自然谨记,只是不知其?中道理,还请恩师赐教。”
“字可通神,一个人有了神,就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再容易受旁人的差遣,早年咱们以为陛下?有些欢腾爱笑的随性,或许有朝一日?,将和望子成龙的太后与国舅冲突起来,如今看来,人家一家和乐而美,是血浓于水啊……”
梅砚山喟叹当中,不免有一些浅浅的羡意,他的儿子皆不如自己?,孙辈更是富贵乡中长大,无一人可堪大任,只一外孙潘翼,早年便是朝中年轻一辈的翘楚,如今外放储资备历,再过个一两年回朝便可直抵中枢,除此之外,学生当中,许多崭露头角者皆已渐渐断绝了往来,沾上了皇权的光。
唯有徐照白和谢春明,受过他的恩惠,已然不忘初心。
他轻轻叹气,摇头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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