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了这些时间,太后想是已然等急了。”
“哀家……我原本以为兄长是不愿勉强来京才有所拖延。”
打破沉默后,梁珞迦苦涩而笑,称呼也是下意识顿住再变。
梁道玄没有客气,他觉得此刻兄妹二人的谈话氛围虽然有散不去的窘迫和局促,但却是开了个好头,他需要的就是听一听妹妹召唤自己来此的实话,有时实话的倾诉也需要一些环境的配合。
“我没有责怪过你。”梁道玄知道她说得是关于母亲和自己所受的对待,“父亲已然过世,我还要谢你避免让我料理丧事不力遭人指摘。”
其实他上一次入京,是有人来通传他的父亲梁敬臣去世。
作为唯一的儿子,即便当初被抛弃,按照礼法,他也必须前往治丧。姑母百般不愿,却也不能让他受制于违背人伦的境地,只好让表哥陪同前往。不过抵达帝京时,谁知已然无事可做,唯有宗正寺的一个小官出面告知他说,他的父亲作为外戚,身后事已由有管辖外戚之责的宗正寺料理完毕,家中财产也清点无疑,只需对过宗牒,他便能顺利承继。
但是姑母抱走他时,已然有写具文书,表示梁敬臣的事无论是身前的荣耀还是身后的钱财,都与梁道玄无关,但与此同时,也别想再以父之尊命,教这孩子去做任何事了。
为避免争议,这个文书梁道玄有带在身上,可出示给宗正寺官吏时,对方却只是一笑说道:“贵妃娘娘吩咐过,梁大人膝下唯有一子,于礼于法,这些家财本该尽归于嫡长子,这等文书在寻常家中争遗产打官司去县府衙门倒是作数,可彼时贵妃尚未入宫,梁大人也并非外戚,如今这文书上既无宗正寺押印,也无见证人签画,是绝不能作数的。”
当年的贵妃,此时的太后,就是他的妹妹梁珞迦。
梁道玄心中清楚,或许妹妹以为,这可能是一种补偿,但那时她大概希望这更是一种两清,谁知今日却有这般世事无常所造就的会面。
“那是兄长应得的。”梁珞迦低声道,“父亲……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对于兄长而言,生恩不抵行过,我纵然年纪轻,也是知晓这个道理的。”
在梁道玄眼中,妹妹为此次见面已经摆出了足够的诚意了。
“我们不说他了。”梁道玄觉得时机成熟,可以直奔主题,“太后昔日身为先帝贵妃时并未有召见,此刻传我至此,我想不单单是为兄妹团聚,敢问太后可有难处?身为人兄,纵然你我自幼未曾一道于父亲膝下受教成人,但如若我能为之事,我亦会思量而为。”
梁珞迦抬起了头,那一瞬间,梁道玄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晴雪般的光亮。
第10章 帝京秋深(三)
有人靠近东殿书斋绣有水仙与菖蒲的立屏,像是洛神自水中化生,来人的影子折照在由银线绣出的水波层叠里。
在梁珞迦的示意后,影子开口说了话:
“禀告太后,中书省送来了今日请太后懿览的奏呈。”
“放在案上。”
“是。”
这一声拖得颇长,显示足够的恭敬完毕收声,影子才自立屏后绕出,双手奉着不过三四本奏呈撂在梁珞迦一侧窗前摆满文房用物的案几上,而后悄声移步。
这位内监自始至终没有抬头,梁道玄也没看清他的样貌。
屋内又只剩下了陌生的兄妹二人。
镂金番莲三足香炉在桌案一角静静蹲伏,吞吐幽淡的香气,话被打断时,梁道玄一直盯着这个书案,桌角并无积累的奏章等物,唯独一角摞着两本金锦缂龙的书册,能这样装帧的,大概也只有本朝的帝王实录了。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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