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出了低矮院门,见马车好生?停在?原地,就连马儿也并?无受惊的迹象,她长舒口气。
掀开车帘,见自?己的包袱好好放在?里面,薛柔连忙坐进去。
自?幼时起,什么宝马香车,鸾舆凤驾她没坐过?但都不及眼下略窄的乌木马车。
仿佛四面八方?被?包裹住,能挡住所有恐惧。
她没摸到?火折子,点不了灯,放下车帘后四周黑黢黢的。
太静了,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呼吸与心跳声。
薛柔平心静气,甚至有些困倦。
床榻夜间一翻身?便响,终日睡不踏实,她脑袋靠在?一侧,干脆闭上眼。
“咚——咚——”
缓而轻的敲击声,颇为知礼。
薛柔猛地坐直身?子,以为是赵旻,朗声道:“我在?,你进来罢。”
然而话一出口,她便觉不对。
赵旻没什么耐心,哪会慢条斯理?在?外面叩两下,她定?是一把掀开帘子。
“你……”薛柔迟疑。
未等她反应,沉重车帘被?一只手拨开。
手掌粗粝,老?茧厚重,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明亮刺目的火光照进车内,薛柔下意?识眯眼。
待看清情形后,她喉咙像被?人攥紧,那拨开车帘的男子满脸络腮胡,身?着朱衣,对着一人毕恭毕敬垂首。
薛柔望向火光中那抹玄色,嘴唇抖了下,反倒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蓦然想起初次见到?谢凌钰时的夜宴,他离去时的背影模糊,只能瞧见身?后长长如火龙的随从。
现在?,时隔多?年,她终于知道那火光照耀下的脸,究竟是何模样。
但是该说什么呢,薛柔起身?时才觉腿有点软,被?朱衣使扶下车的瞬间,才发现人比自?己想象的多?。
上元节夜,她私逃出京,陛下若想遮掩这?般丑闻,不会带这?么多?人。
那便是彻底失望,亲自?来抓捕她的。
想明白?后,薛柔便隔得远远的,向皇帝请罪:“陛下,是我借姑母令牌挟持赵旻,让她带我离京。”
虽说不知姑母与赵旻有何前尘往事?,但薛柔可以确定?,姑母不希望赵旻死。
想起自?己近来伪装的身?份,薛柔忙不迭补道:“她是女?子。”
谢凌钰静静听她说完,被?这?拙劣谎言气得想笑。
问问整个朱衣台,谁不知道赵旻尊姓大?名?,她会被?薛柔挟持?此人才不会管薛柔是不是太后侄女?,被?威胁只会一刀送她见阎王。
他面无表情,脑中不断浮现罪状。
逃婚、欺君、京中纵火……
太过放肆,简直目无法纪。
谢凌钰看不清她的脸,往她身?边走了几步,喉咙有些发紧。
他来时便已想好,定?不能轻易饶过薛梵音,由她说两句好话便轻轻揭过。
她把天家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将帝王颜面放在?地上践踏。
然而待看见那张脸时,谢凌钰所有准备好的话还未出口便戛然而止,硬生?生?卡在?喉咙。
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瘦了?”
少年指尖冰凉,抚上薛柔脸颊细腻肌肤,见她唇色苍白?,即便在?融融火光下也未曾见几分血色。
还有这身衣裳也宽松了些。
旁边的络腮胡十分勉强地无声苦笑,看向上峰顾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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