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柔脸色一变,眼前寒芒乍现。
柔柔弱弱的女子从袖中抽出一把利刃,径直往自己胸口扎去。
江夏王之女若死在洛阳,谁也说不清楚。
近乎毫不犹豫,薛柔伸手便想夺走那把匕首,空手接白刃的功夫并非人人皆有。
掌心一阵刺痛,薛柔咬咬牙,也没有松手。
利刃划破皮肉,一滴滴血像串玛瑙珠子落下,染红衣袖。
没想过娇养的世家女敢这么做,长宁郡主怔住一瞬。
便是这一瞬,一支利箭划过空中,如凶狠鹰隼俯冲而下,稳稳钉在郡主手腕。
匆忙赶来的朱衣使面色苍白,看着薛柔手上伤痕,一时喘不上气,唯恐皇帝降罪。
他连忙撕下布条潦草包扎一番,便欲请罪,求薛二姑娘说些好话,却见少女目光越过自己,道:“陛下?”
那朱衣使战战兢兢转过身,不敢抬头,只瞧见皇帝所骑踏云骊的前蹄。
马有灵性,能察觉主人情绪,譬如此刻,踏云骊便一直焦躁地嘶叫。
薛柔抿了抿唇,也不太敢看一脸阴云密布的皇帝。
“何必救她?”谢凌钰声音冷冷的。
“不过陈兵淮水畔,朕求之不得。”
话音落下,地上被摁住的永兴郡主嗤笑,“大楚已非昔日羸弱,倒是北昭,主少国疑,更该担心战火烧到洛阳。”
朱衣使闻言,一耳光甩到永兴郡主脸上,让他闭嘴。
随后,手直接在他脸颊仔细抚摸,在额角处并未摸到面具的痕迹,不禁皱眉。
谢凌钰也不恼火,“押去朱衣台审。”
皇帝的目光始终落在一人身上,这份皇恩却叫薛柔消受不起。
她不自在地低头,也觉自己有些鲁莽,索性伸出手,给皇帝看被血濡湿的布条,低声道:“好痛。”
负责保护她的朱衣使冷汗涔涔,连忙道:“陛下,臣方才替薛二姑娘包扎过了,但还需请太医来。”
“上来,”谢凌钰索性直接伸手,像拎兔子似的把人拎到马上,见她脸色仍旧苍白,语气努力柔和许多,“往后,不要这样。”
皇帝又看了眼薛柔衣袖上的血迹,瞧着并无暴怒失控的神色,只是抽出一支金羽箭,随手扔给薛柔身边的朱衣使。
“朕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那人捡起天子所赐金羽箭,毫不犹豫弯弓,一箭贯穿长宁郡主咽喉。
薛柔没想到谢凌钰连审问都没有,直接取人性命。
鼻尖有血腥气弥漫,身后少年天子捂住了她眼睛。
“她想死,朕成全她,”谢凌钰察觉怀里的人在抖,顿了一下,“与你无关。”
薛柔倒不是为长宁郡主的死惋惜,而是与谢凌钰靠得如此近,眼前不能视物,恍惚中,浓重血气又将她带回多年前的梅林。
她心下惶恐。
谢凌钰浑然不知她在怕什么,轻轻摁了下她肩膀,“不会有事。”
往后天下人只会知晓,长宁的死,是因她刺杀大昭皇室未遂,只能自尽。
踏云骊乃当世名驹,不过片刻便回到瑶华宫。
薛柔坐在殿中,看着太医为自己清理伤口。
身侧便是皇帝,少年脸上看不出情绪,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水,只有瞥见薛柔掉下的一滴眼泪时,眼神微动。
他手指隐于袖中动了动,最后还是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颊。
太医怔住,连忙将动作放轻些。
薛柔一直忍着,若是在姑母那,恐怕早就哭出来了,但在谢凌钰这,她不想一副狼狈模样。
她被谢凌钰的动作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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