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太后宠溺薛二姑娘,回道:“他们在郡守府搜了许久,搜出个姑娘,听口音像南楚人。”
从扶风到京城,本无须这么久,何况是押送重罪犯人。
薛柔怕朱衣台那些吃人不眨眼的酷吏路上便动了刑,逼迫大表兄画押。
她能想到,太后与尚书令也能想到。
尚书令掩于袖中的手指难以遏制地抽搐一下,他的妻子出身王氏,王氏子弟出事他必然逃不掉关系。
虽说王明月不会拿这种事烦他,要他搭救侄儿,但……
薛兆和沉吟片刻,“朱衣台不归前朝管辖。”
那是特为防外戚而设的地方,就连太后,也只能单独设螺钿司分庭抗礼。
他们的手插不进去。
薛柔垂下眼睫,盯着手指,大表兄最擅琴,离京前言笑晏晏,“待阿音长大些,我教你音律。”
“我去找陛下。”她的声音轻如鸿羽,却激得薛兆和气急。
“胡闹,朱衣台是什么地方,阴冷潮湿,岂是女儿家驻足之地!”
薛兆和说完便看向太后,期盼阿姐站在自己这里。
熟料太后颔首道:“阿音去瞧一眼也好,至少……我们得知道王伯赟是死是活。”
薛柔思及朱衣台的手段,心尖抽搐一下。
她离开大殿之时,与父亲擦肩而过,片刻后顿住脚步。
“告诉阿娘一声,莫要担忧。”薛柔深吸一口气,“……倘若父亲真怜惜我去朱衣台一遭,劳烦了。”
*
身着朱衣的青年手提一盏青灯,靴子踏于湿润石板之上,却无一丝动静。
脚步停在逼仄牢房前,靠墙坐着的男子勉力抬眸。
“顾兄,你我同朝为官,我该说的已经说完。”
王伯赟扯了扯嘴角,想他二十余年锦衣玉食,此般待遇还是头一遭。
然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顾灵清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阶下囚浑身的血污,终究开口:“既相识一场,我便劝你一回,早日认罪也少受些磋磨。”
远远听见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似乎有十几人同时走来。
顾灵清轻摇头,“陛下来了,你有什么话大可同他说。”
王家人自幼学的是忠君守礼,纵使身处狱中,王伯赟仍旧下意识低头整理衣襟。
他一阵手忙脚乱后抬眼,便瞧见那略显阴鸷的少年,和他背后的姑娘。
灼如春水映桃花,丽若清波照芙蕖。
那双杏眼,像极了王家人,昭示他们身上流着一部分共同血脉。
王伯赟张了张嘴,一声“表妹”卡在喉咙里。
他不过须臾便回过神,向皇帝行礼。
谢凌钰微微抬手,“阿音想见你。”
周遭一片寂静,只剩呼吸声。
顾灵清没想过,皇帝会把薛柔带来。
薛柔上前,仔细看了看王伯赟,没有断胳膊断腿,看模样应当只受了皮肉伤。
她一口气松下来,想再多瞧几眼。
谢凌钰却陡然开口:“看够了?”
“我还有话想问。”
皇帝面无表情,顾灵清先一步拒绝:“此乃通敌要犯,薛二姑娘不宜过问案情。”
“我不信,”薛柔情急之下攥住身侧少年衣袖,“我外祖一家为大昭死而后已,怎会通敌?”
谢凌钰瞥了眼袖口,见她松手才道:“他在郡守府收留了南楚细作,朱衣使手中有细作送往建邺的信。”
朱衣使三个月前就递了消息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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