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四个字,曹操狐疑地蹙眉,暂且收敛怒火,继续往下阅读。
而他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怀疑、不以为意,渐渐转变为错愕与怫然。
“胡人安敢如此?”
即便是曾经效仿白起,在青州举起杀戮之刀的曹操,在看到信中所描绘的事项时,亦忍不住后背发麻,浑身血液倒流。
烹食孩童,折磨女子;将边关被掳掠的汉人当做牲畜,饿了就切下一片肉,随口嚼用;甚至将掳走的汉人当做供人取乐的野兽进行围捕,残忍地逗弄,一次次给予生的希望,又一次次夺走,还在他们面前凌虐至亲……直至“猎物”疯魔,自尽而亡。
“菜人”,“两脚羊”……这便是作恶的羯人对汉人的称呼。
诚然,因为战乱与饥荒,民间亦会出现食用人尸,甚至易子而食的现象。
可即便如此,也该是王粲《七哀诗》说描绘的那样,无奈,残忍而苦痛。
什么样的人,能以食人、欺人、辱人为乐,将人视为牲畜?
震怒的火星燎原而起,几乎要将理智灼穿。
即便是曾经提出“以亡人为脯”的程昱,此刻亦怒目沉默,久久未言。
谋士张范率先回神:“观字迹,此信应是陈王世子所写。听闻陈王世子襟怀磊落、心贯白日,从不诬赖他人。此事……大约为真,应是陈王派人打探过底细,确认无误后,才传信于主公。”
谋士毛玠道:“信中并未有任何拉拢劝降之意,只写了胡人的恶迹,与几方胡族的勾结。然而刘楚白令人送来一百车粮食……应当是'共守华夏,众心成城'之意。”
一个灰衣谋士闻言,小声咕哝:“谁知道是不是攻城的阴谋。陈国,弹丸之地,占领州郡的速度如此之快,八成都是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若是他们在粮食中下毒,将我们所有人毒倒,他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地拿下平原国,甚至生擒主公,掌控整个青州。”
程昱冷笑:“粮食何等珍贵。陈国若想逼降,直接围了城,让我们困死在城中便是,何须拐弯抹角地用珍贵的米粮,行此下作之策?”
灰衣谋士一哽,反唇相讥:“就算不是在粮食中下毒,也很可能有别的阴谋。胡人大多在并州、幽州以北,凉州、益州以西,就算侵扰边关,杀害边关百姓,那也是马腾、韩遂、张杨、袁绍该头疼的问题。主公偏居青州,被袁绍、刘宠父子掣肘,难道还要抽出兵力,去帮袁绍镇守边关?”
见众多谋士各个面无表情,缄默不言,灰衣谋士昂起头,
“刘宠父子位于中原腹地,又何须忌惮胡人的侵扰?刘昀的这般行径,不过是惺惺作态,借机谋取青州罢了。献出一百车粮食也不过是为了麻痹我等,诓骗主公的信任,莫非你们还正当他是心系边关黎民的大善人?”
毛玠并袖而立,风淡云轻地瞥了灰衣谋士一眼:“那依你的高见,该如何解决青州的粮草之危?”
灰衣谋士顿时被噎住。
别看他侃侃而谈,仿佛一切阴谋诡计都逃不出他的法眼……实际上他没有任何处理事务的能力,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才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过过嘴瘾,享受挥斥方遒的快感罢了。
毛玠的目光并没有移开,许久也想不出解决之法的灰衣谋士急得热血上涌,即便没有抬头,也感到周围仿佛全是轻蔑嘲笑,看他笑话的视线。
“……那就——收了陈国送来的粮食,其他一概不应。”
不管陈国是真心还是假意,有好处直接收了就是。收完好处不干活,让陈国损失一笔粮食,打落牙齿混血吞。
灰衣谋士自以为想到一个绝佳的应对之法,却没料到,回忆他的是落针可闻的沉默,与一声刺耳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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