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因为这份情而登上一艘迟早会翻在巨浪中的小船。
除了少部分持保留意见,想要先去陈国看一看再做决定,大部分朝臣皆打定了主意,不管入蜀还是渡江,他们都绝不留在陈国。
刘艾不是蠢人,很快就意识到众臣谦冲神态下的客套,便歇了心思,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也能理解这些人的顾虑。不说别的,就说与豫州处境相似的兖州,被黑山军、青州黄巾大肆骚扰,几乎独木难支。
许多州内郡望往江东逃亡,自古以来,在乱世中离开兖、豫二地的流亡人士数不胜数。就算是刘艾本人,若非他对陈国,对陈王父子足够了解,他也是不愿留在的豫州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他们真正看到陈国,一切顾虑、质疑,自有定数。
不久,这支浩浩汤汤的队伍进入豫州地界,来到颍川郡。
颍川郡位于豫州的最西部,与司隶接壤,往北走两日的行程就能抵达雒阳。
这段时间,李傕、郭汜等董卓残部时常来颍川劫掠,虽然被新任颍川太守李通击退,没有造成史书上“郡民几乎被杀光”的恶劣后果,但也实打实地受了点损失,到处都是断井颓垣,呈现出几分颓靡、荒芜之感。
这样的局面,愈加刺激了部分朝臣的内心。
“豫州果然不安全”,这样的念头在部分朝臣心中生根发芽,不少人在谢过陈国部曲的护送后,当即提出辞意,不愿继续往东,决定带着家人南下,往荆州、益州避难。
哪怕陈国愿意为他们提供庇护之所,这些人也不愿意去了。
这些提出辞意的多半是九卿之下,俸禄不到千石的属官,陈国这次带队护送的将军也不勉强,让他们自行离开。
被刘昀列为重点拉拢对象的那些大臣一个都没走,不说对陈国颇有几分了解的黄琬,其他能做到府官之位的哪个不是人精,甭管心里是什么心思,面上的功夫都会做全。
更何况,朝廷上汹涌的风波远比战争遗址吓人,他们连董卓动不动血溅三尺,烹杀朝臣都能挺过,还会怕这劫掠后的荒芜之惊?
八天后,众位府官抵达陈国。
早在车马横穿颍川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到了些许端倪。当车队进入陈国,这份异样感达到了顶峰。
此时已入冬季,田间并没有什么农作物,看上去有些萧条。
陈国的田庄与别处不同,他们在田地里搭了一些密闭的小型竹蓬,不知是何作用。
这些只能算是令人不解的怪异之处,并不能算是令人震惊的异常。
真正让朝臣们心神动摇的,是民众们的状态。
他们早就见惯了长安平民面黄肌瘦、畏畏缩缩的模样,乍一见到面色红润,各个脸带笑意的农人,众臣不由神情恍惚。
他们无法精准地形容心中的异样,如果接触过后世的互联网文化,他们的第一想法估计是“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村通网,一开门天都变了,麻麻我是不是来到了火星”,“当我打出问号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们有问题”。
别处民众都饱受战乱,颠沛流离,苦不堪言,饿得皮包骨头,怎么一到了陈国,忽然换了个画风?
荀攸坐在第三排的车架内,透过辎车的帷幕,望着田园中的景象,一语不发。
其他马车也格外安静,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来来往往的农人,没有一人出声。
若只单看面色、神态,不看衣着,这些农人的状态,甚至比他们这些朝臣更好。
——这该不会是陈国为了招揽他们,特意做的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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