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的治愈药剂——角色面板上绿光一闪,血量便恢复如初。
好可惜。没有杀死。
好痛苦。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好生气。为什么即便这样都杀不死?
相互对立、彼此矛盾的感情在安德里斯的大脑中混沌地交织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名为“理智”的存在在他的大脑中被蒸发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唯有沸腾的咆哮: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
第二发攻击迅速赶到,这一次,他拿走了她三分之一的血量。
老师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在数次交手以后,她也大致摸清了攻击的规律,甚至还能对他做出反击。
好几次她的攻击迎着他的方向而来,周围监督战况的魔法师吓得四散奔逃,安德里斯却毫不畏惧,坦然地看着那些凶暴的魔法直冲他的方向而来——然后就跟舞台表演的干冰似的,从他身上顺滑地穿过,没有给他留下哪怕是一丝最细微的擦伤。
魔法师们惊恐得瞪大了眼,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安德里斯心中清楚——他是老师的【队友】,所以那些针对【敌人】的攻击,自然落不到他的头上!
确认过这一点后,安德里斯的攻击便更加肆无忌惮。
他疯狂地调取体内的魔力,再通过法阵将它们疯狂地击打出去,像头一次上岗的神明,要下一场毫无章法的疾风骤雨。
尽管安德里斯本不该具有自己过去那些年间无数次死去的记忆,他却在此时此刻恍惚感到——他们与自己同在。
被酸液腐蚀掉半个脑袋的安德里斯,被蝾螈咬掉整个头颅的安德里斯,被她无情地抛弃在崩坏的世界中的安德里斯,在漆黑的世界中踉跄着摔出大门的安德里斯,在无边的血海中叫着她的名字沉入海底的安德里斯……
哪一个是真正的安德里斯?哪一个是死去的安德里斯?哪一个是活下来的安德里斯?哪一个是现在的安德里斯?
我亲爱的老师,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恨与最爱的人。
——猜猜哪一个,会是即将杀死你的安德里斯?
风雪呼啸,魔法的刺耳噪音不停,血花飞溅如上好的装饰画。
他身在暗处而她处在明处,所以这一次,轮到安德里斯坐在观众席上,尽情地、随心所欲地、欣赏演员的表演:
被击中后的吃痛、不明所以的困惑、迟迟无法反击成功的愤怒,以及——安德里斯最不愿看见的——胜券在握、游刃有余的傲慢。
是啊,反正对你而言,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来,所有的死亡都可以被改写。所以你从不会像我一样痛苦,不会像我一样失望,不会像我一样难堪——
等到体内的魔力被尽数抽空,安德里斯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攻击。大雪依旧一刻不停下着,轻柔地落在老师一动不动的尸身上。
好吧,我成功杀死她了。
安德里斯想。
撕心裂肺的剧痛与趾高气昂的得意同时在他心头迸发,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尸体前,跪在了地上。
这时,尸体旁飞出了三封轻盈灵巧的信件,鸟一样地向着山下飞去。安德里斯伸手抓住了落在后头的两封,到底是让第一封给逃掉了。
他思考了一阵子,放开手,于是这两封也飞了出去。
……算了,不管是求救信也好,还是什么别的信也罢。总归她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不久后将会被重置,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这些信就算飞出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就像大雪将覆盖深红的血液一样,他所犯下的错误将在重置后消弭无形,她也会重新睁开眼睛,回到他的身边。
死亡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游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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