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而头脑发晕,还是因为永安带来的那个刺激,让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既无比敏锐地知道,整个关中都在向下陷落,掉进永安的掌心,又咬紧了牙关不想承认,天下归应已只差一步,他现在唯一的活路,姚氏唯一的活路,就是离开此地,将关中拱手让人!
他不能赌,继续负隅顽抗到最后,永安此刻的轻描淡写,会不会变成对关中的犁庭扫xue,对姚氏诛杀灭族,只能……
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是我对不住你们,没能带领秦国昌盛,现在,我也只能做出一个决定。”
要放弃一个执念可能是很难的事情,姚兴觉得有那麽一刻,他的神思又变得恍惚了起来,连带着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却又很快,变成了豁然开朗的清明。
“走!走得越远越好!”
趁着永安还在解决魏国落幕后的种种,他们还有西行逃亡的机会。但之前的刺杀,已经让姚兴看透了,哪怕是宗室之中,如今也已不是一条心了,要想让仍旧忠心于他的人离开关中,还需要……再做一番伪装。
“崇弟,”姚兴的唇角,慢慢又浮现出了一缕苦笑,“你先前,向我告状,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有个原本可以这麽做的人,没去为应军大开方便之门,现在也还能信上一信。”
……
支妙音站在佛塔门前的时候,有些意外地看到,作为秦国宗室中兵权最高的将领姚硕德,居然出现在了此地,也没对她露出往日里的横眉冷对之色,而是用一种不太好形容的神色看向了她,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疲倦。
他开口道:“陛下说,关中将乱,愿成全法师先前的心愿,助力您西行而去,求索真经,沿途的一应吃用之物和卫队,都已安排妥当了。”
支妙音努力地在袖中掐住了掌心,才没让自己的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却又废了好大的工夫,才掩饰住了可能开口就会暴露出的惊讶,回道:“那我该向陛下谢恩才是。”
她说出的是这句话,心中却已经翻涌过了无数种情绪。
从“姚兴发什么癫,突然把我放逐了”到“真出玉门关了,还回不回得来”再到“才说的不会有突发事件怎麽又来”,最后变成了一种生死看淡。
没事的,天幕都说了,永安陛下会打到天竺去的,到时候怎麽也能把她接回来了。
而且该说不说,姚兴此人对“国师”确是一等一的好,在此地放了如此之多的箱子,恐怕其中财货不少,若能带回国去,也是一笔不菲的家资了。
只是当姚硕德离去后,支妙音从起初的震惊和迷茫中慢慢冷静了过来,忽然又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不对……这不太对。
姚兴没这个必要,在这个关头放弃她这根救命稻草,用佛教信徒的身份将她送走!
有另一种可能,立刻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之前,她向姚兴提议,说“我佛引路,天下之大,向西自有生机。”而姚兴的回答是现在不成。
会不会是洛阳方向有什么变化,让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算盘!
但直接走,恐怕会即刻遭到追兵,于是换一种方式保全自己。
支妙音不敢犹豫,连忙将这个猜测说给了慧果听,也立刻得到了对方的认同。
“那我们现在该怎麽办?”
“要证明这件事也很容易,”支妙音目光沉沉,一把拉着慧果向一个方向走去,“那些护卫看守着的随行物资,放在偏院的禅房之中,那里,之前被我额外挖了个信道,原本是用来应急躲藏的,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走这条地道,有办法避开他们的视线,看到其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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