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皇帝正面相对,拓跋圭已处滞涩的头脑,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已重新转动了起来,也让他随即展开了行动。
正面冲阵杀穿敌军,甚至是想办法对着不通武艺的永安动手,来上一出擒贼先擒王?不!他睡醒了,没那麽愚蠢。
王神爱更不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只会让她身边的防御最为严密。
他能做的,只有撤离!这撤离还并不容易。
王神爱一把握住了兵车的扶栏:“拦住他!”
拓跋圭掉头即走,又在冲出不足二百步的位置猛地调转了马头,带领麾下的残兵向着左侧冲锋而去。
一个完全不需要思考的事实是,应军能拦截在他的前方,就一定还能分出一路兵马在他的后方!
他唯一的生路在侧翼,而左侧临近太行山,又或多或少要比右侧多出一点生机。
果然,就在他拨马转头的那一刻,他眼尾的余光清楚地看到,在不甚分明的后方,有着一列隐现的冷光,一并传来的,还有踢踏的马蹄之声。
“走!”
拓跋圭此刻来不及去想,为何永安能如此准确地守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一如她奔赴洛阳前线时,是一样的兵贵神速。
他只能举起刀,狠狠地向着前方持盾持戟的士卒砍杀而去,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放弃正面应战,只想要逃离此地的话,永安未必能拦得住他!
只当他在遭遇了刘裕的拦截后,又遭到了另外的一路强敌,又有何妨呢?他多年间征战的险死还生,不是白吃的苦头。
而越是靠近这群大步上前的步兵,拓跋圭也越是能够惊喜地看到,这些人当中并不全是军人,起码有些人光从体态上都还与精兵相差着一段距离,仿佛是临时征调过来的。
弓箭手也并不那麽在行!
零碎的箭雨从高处砸下来,对于他们这些精通骑射的好手来说,简直有若隔靴搔痒。
拓跋圭抓得住这个机会。好像只是短短的一瞬,马匹就已直越过数百步。
迎面而来的还是一个好消息!
他没看错。这一众步兵,若是远远看来,还能让人倍感震慑,可到了近前,拓跋圭却只觉,自己求生的契机近在眼前。
他们根本不可能拦住他的脚步。
然而下一刻,他便看到,这群人动了。却不是拔刀提剑向他杀来,而是做出了一个毫无技术含量却又格外不寻常的举动。在那即将被撞开的铁壁之后,数十个麻袋蓦然敞开了口子,将其中的东西宛如洪流一般,向他所在的方向倾倒而来。
黑黄混杂的颜色滚动着奔向他,也瞬间在他的鼻腔中炸开了一阵豆香。
“不好!”拓跋圭脸色骤变。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刀也突然歪斜了出去,却不是他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不得不打偏,而是在这一刻,他骑乘的坐骑难以克制着本能,就要向着地面的黄豆、黑豆、麦麸皮俯身而去。
若是平日里,这样的“诱惑”对于经过了专门训练的战马来说,虽有些影响但并不多,鲜卑人也一向知道,要如何精心饲养战马,才能让它们成为一支铁骑的助力。
可在此时,这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它们饿了!
拓跋圭经过了数日的亡命,自己都已是腹中空空,他的战马也只能在沿途啃食野草。
但人尚且可以忍住这样的引诱,马再如何灵性,也终究难以避免地要在此刻低头。
“吁——嘶!”
“大王!”
紧随拓跋圭的骑兵惊骇地看到,在战马低头而食的一瞬间,他们的这位统帅也做出了反应,却不是拉扯缰绳,让战马听令,而是异常迅疾地拔出了一把匕首,扎向了战马的后臀,果断得让人心惊肉跳。
谁也没想到,拓跋圭会在这惊变面前,给出这样的一个答案!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