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对对,就冲着那个家夥下死手,后面的再不快点肉都抢不到一片了。”
“那个畏畏缩缩的在干什么呢,早知道就应该叫你家长辈来,她抢菜保管比你在行。”
“孙将军——”终于有人忍不住打断了孙恩越说越跑偏了的话。“那好像不是菜……”
孙恩清了清喉咙,正色喝道:“切勿走脱一人,令他们与城外会合!”
不,王愉已说不出话来了,又怎麽还有这个机会去与城外的刘毅会合。
他发起这复辟行动时有多胜券在握,此刻就有多麽后悔。
孙恩拿出来的这个案例,让他在被人潮淹没的刹那,不仅死得痛苦,还没能留下一个全尸,变成了一片残破的血肉。
潮水一般的百姓涌过来。
他手中的利刃也只是破铜烂铁而已。
然后是他再也无法往前走出一步。
在他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了先前天幕说过的那句话。
天街踏尽公卿骨。
他王愉自诩出身高贵,但也真如那天幕所说,变成了被肆意践踏在长街之上的骨肉。
而踏过这团骨肉的,甚至不是训练有素的骑兵,不是装备精良的重甲步兵,不是铁靴与马蹄,而是一双双穿着单薄布鞋的脚,在这些鞋底,还沾染着建康南面的泥土……
现在它们则继续向前,映出了一条铺满血色的道路。
晚到一步的庾鸿慢慢地停下了脚步,怔然地愣住了片刻,险些将手中的长剑都给滑落到了地上,但又忽然将它握得更紧了些,扬声朝着孙恩问道:“敢问将军,外头的情况如何了?”
孙恩答道:“放心吧,后面的兵马也快到了。”
就算不将建康城中的士卒忽略掉,当先发动进攻的刘勃勃也不会孤悬在外。
刘毅已因这接二连三的变化彻底乱了阵脚。
王愉与庾鸿等人向他许诺的接应,并没有真正到来。同行的诸葛长民忽然被杀出的一行人给斩杀,还一直在啃食着他们这边的队伍。
再看建康城上,先前仿佛已经疲弱的守军又重新燃起了气力,向着城下的攻城之人发起了愈发淩厉的反击。
南方有一阵阵雷鸣一般的呼喊声,仿佛下一刻,就连城墙都无法拦住这样的声音,会直接扑到他的面前。
还有……
“走!”此地已不能再留了。“我们撤!”
但若是这条命令下达在刘勃勃刚刚出现的时候,用一部分兵力用于和他缠斗,自己则选择断尾求生,或许他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如今却已经迟了。
他掉头仓皇奔逃的那一刻,在东面的视线尽头,隐约已浮现出了一行摇动的军旗,在军旗之下,是一行先前而来的黑影。
随着这一行黑影渐渐逼近,刘毅麾下的士卒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多年间的经历让他们可以更加轻易地辨认出来,那些向着这边逼近的身影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在了人群之中:“是北府军!”
是北府军到了。
但这些人明显不是和他们同路的,要不然在他们先前离营的时候,也不需要灭口拦路之人,还佯装成收到了调兵信号。他们是来捉拿这些“逆贼”的!
“将军!”
刘毅已然自顾不暇,在发觉来人打着“孙”字的旗号,约莫能让他猜出身份的下一刻,他就已率领着一路精锐向着南方逃了出去,仿佛不愿意让同行的任何一人拖累了他。
可他的这个选择,对于那些一心想要谋求功名利禄的人来说,却宛然是在火上浇油。
在这生死临门之际,狗尚且会狗急跳墙,更何况是那些自知没有活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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