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一些,再高大一些,但这道披裹在大氅之中的单薄身影背靠千军、背靠洛水站在此地的时候,所有的想象都变得没那麽重要。
他们在等的,也正是这样的一位帝王。
她可以年轻,可以孱弱,但一定有一双将洛阳、将天下放进去的眼睛。
“陛下——”
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在了人群当中,“您怎麽就不能早一些出生呢?”
他们怎麽会怪陛下来晚了,更不觉得她有必要为让人久等而致歉!
他们只是在想,为什么陛下不能早点出生呢?这样,这个令人绝望的世道就能早些赢来转机了。
……
虽然从桓玄口中说出的话,又是完全相反的。
他被人搀扶着前来迎接的时候,忍不住奇道:“陛下似乎来得有些快。”
王神爱略感无语:“我来晚点就可以给你收尸了。”
这可是她登基之后第一个敕封爵位的官员,别管是不是为了拉拢荆州军,总之从名义上来说就是这麽回事,要是在洛阳之战中便以身殉国,说出去总有些不太吉利。
按照医官的说法,桓玄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摔断了两根肋骨,还中了一箭,但凡那箭射偏一些,他就可以去找他爹桓温聊天了。
桓玄面色依然惨淡,强打着精神回道:“臣不是想说这个,是想说……”
“行了,你还是先回去养伤吧。”王神爱开口打断了桓玄的话。
她猜到桓玄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说,她在后方压阵,带着大军行进,和檀凭之这一路援军抵达洛阳的时间不应该只相差一夜,确实是快了,还快了不少。
但这问题问出来,她要不要面子的?
难不成让她说,理智告诉她,应该要徐徐前进,作为主心骨稳住中军,先前她也是这样做的。
但当越过伊阙关的时候,一种无名的怒火和冲动就这样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做出了全军加速行进的指令。
天幕之下,人人都有求生之举,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凭什么这份重压,又要落到本就饱经苦难的洛阳百姓身上呢?
既然有人非要用侵吞洛阳来向天幕、向世人证明,这个乱世该当结束在他的手里,那也别怪她怀着一腔激烈的情绪,势必要给这些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她先前行到洛水前的时候,还有片刻的惶恐,担心自己会不会不敢看到那些洛阳百姓的目光。
但在真正见到的时候,她又意识到,从建康到洛阳,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心存敬畏之心,也恰恰代表,她这个“应”字的国号没有取错。
桓玄似有所感,朝着她俯首行礼:“臣还没到彻底休息下来养伤的时候,洛阳战况还需向陛下秉明。”
这一次,王神爱没调侃他了,也没劝阻他的想法:“好!王师既至,绝不叫洛阳百姓空等失望,但在此地重建秩序之前,还要再做一件事——”
洛阳城前,王神爱掷地有声:“想要闯入洛阳的,都要他们有来无回,打出我大应的气势来!”
……
这“有来无回”的其中一个最好证明,就已经送到了崔浩的面前。
因他到底只是个文士,被人提前一步护送北逃,崔浩并未遭到公孙兰所遇的劫杀,但就算如此,他脸上已再看不到一点当日面见姚兴时候的从容。
不仅如此,有一道几乎见骨的伤痕穿过了他的右脸,让他的一只眼睛看着前方已有些重影,正是从战场中撤离时所挨的重击。
但对此刻的他来说,自己的伤势显然是最无暇顾及的东西。
公孙兰的遗体在前,周遭一圈魏军都已将目光投向了他,急需他做出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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