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把手机还回去,道:“这应该是在西坡的树林附近,那里种了一片山杏。当时播种的时候不科学,树苗下得太密,死了一批,剩下的好不容易长出来也是重重叠叠的,外观看上去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你们这个季节去还能看到最后一波花。”
“太晚了,明天再来吧。”
一行人站在院子里说了这么多,时间早就在不知不觉中飞速流逝,抵达时正当日暮山头,眼下已是晚风拂面,地平线处最后一抹火烧云也随着太阳余晖的消失而燃烧殆尽。
林疏愣了愣,移动了一下发麻的小腿,这才从精神上高度沉浸的迷思中抽身,发觉天色已晚。
他扭身看了眼四合院一间间紧闭的房门,轻啧一声,试着把龙奇邃拉到旁边商量:“要不咱们——”
“你住不了的,小明星。”老人打眼就看出他的意图,摇首道,“失忆了又不是退化成小孩了,怎么连自己平常的生活水平都忘了。”
林疏辩驳道:“平常不住又不代表不能住,我没那么娇气,被困在山上的时候我不就住了。”
“谁说你住了,”老头淡淡挑起一边眉毛,“我那口子专门跟我复述了,说本来给你们夫夫俩开了间房,你就脱了羽绒服,躺上去睡,结果大半夜的脖子跟后脑勺上过敏了,起了红疹子。”
“折腾着涂药闹了半宿,没法儿睡了,也不敢再给你换房间了,最后你那个前夫搬着凳子敞开外套,你坐他身上靠着,就这样迷迷瞪瞪地睡了会儿,熬到天亮了。”
老头的脊梁有些佝偻了,他挺了挺腰,分析得头头是道:“所以说,咱们不要挑战生活水平了,认清自己。”
龙奇邃认同地连连点头。
林疏:“……”
“没事,老婆子不在,就我一个人住哪都无所谓,大不了你明天早点来,有什么想问的再问,我就在这等你。”
看出了林疏的不情愿,老头出言安慰。
“小同志,茫茫人海能有第二面本身就是缘分,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儿来,经历了什么,但失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既然缘分又安排我们见面,那这个忙我肯定要帮。”
老头健步如飞,主动送他们到下车的地方:“回去吧,明天再来!记得让你朋友换套衣服哈,这家伙,穿的是挺英姿飒爽的,不知道以为孔雀开屏呢,就这样去爬山摔下来可不得了。”
龙奇邃:“……哦。”
老头也不厚此薄彼,转向林疏:“你也是,那片树林子可不近,这山上唯一有人造台阶的路是通往寺庙的,要想去树林子还得绕一会儿。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给你们指了路还得靠人脚走,就你这个小身板,一定要注意啊!”
他点了点龙奇邃:“快不行的时候就让他背你,放心,朋友也能互相背,山神在上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
林疏:“……行。”
龙奇邃先他一步上去热车,再倒车掉头去国道上,林疏在安全的角落等着,老头便默不作声地跟他站在一块。
初夏已过,仲夏炎热逼人的温度悄然临近,这偏远的山坳里竟然隐隐有了蝉鸣,隔着一段距离,聒噪的噪音也被削弱美化成了静谧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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